第一章 凤语、阿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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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碗清粥，一碟小菜，旧迹斑驳的八仙桌上一盏陈旧的煤油灯，灯光忽明忽暗地上下跳动着。

饭桌前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正依偎在母亲身旁津津有味地喝着粥，饭菜虽不丰盛，却也足以腹。

这位年轻的母亲一身素色长衫，头发有些许凌乱，简单地挽在脑后。两鬓的发丝轻轻地垂下来，面容虽有些憔悴，却也掩不住那清丽的面庞，她便是林凤语。旁边这位眼睛大大脑袋圆圆的小女孩便是林呦呦，凤语唤她阿呦。

凤语一个人带着阿呦住在凤凰村一处偏僻的屋舍内，室内摆设简单而陈旧，屋顶因常年失修，裂开了一条大大的缝隙。风随着缝隙在屋内游走，使得那盏仅有的煤灯左右飘忽着。

阿呦虽年岁不大，却是一个极其懂事的孩子，看着还没有饭桌高的阿呦，颤悠悠地帮着自己收拾完碗筷，凤语心中不免有些酸楚，想着现在正是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今后定要多赚些钱来，给孩子补充身体。

饭后阿呦吃力地扯了一张破旧的席子朝门口，一边拖拽，一边喊着凤语：“阿娘，我们去外面看星星吧！”

凤语嘴角微微一笑，温和地冲阿呦说“好啊!，那要等阿娘把这屋顶修一修，那样就不用担心风怪人跑来欺负我们小阿呦喽”。

这些年凤语靠给镇子上的一些大户人家做工一个人养活着孩子，日子虽辛苦，倒也过得还算安稳。她无论做什么大多时候都会将孩子带在身边，阿呦也从不会哭闹，是个极乖巧的孩子。

有时太忙她也会将阿呦交给隔壁的白家婶子照看，白家婶子是个热心肠人，对阿呦也很是喜爱，经常接济母女二人，也曾是母女的救命恩人。五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凤语拖着笨重的身体来到凤凰村，若不是白家婶子的相助，也许母女二人早已不在人世，因此白家婶子对凤语来说即是恩人，又胜似亲人。

白婶膝下有两子，有一个儿子在大户人家的教书，便给凤语找了几份活计。凤语无论缝补绣工，还是记账酿酒，样样过人，因此那些大户人家也都非常乐意用她。

凤语今天做完工刚要回来正巧碰到镇子上一户人家收拾东西，有一块破旧的皮革要处理掉，于是向人讨了回来，正好修补房顶用。这些年在镇上不分粗活细活，几乎什么都干，修补房顶这样的活自然也不在话下。

“阿娘我来帮你！”阿呦扔下竹席，奶声奶气的说着，朝凤语跑去。

看凤语扛了梯子，阿呦也赶紧跑过去帮忙。很快凤语便将那条长长的缝隙修补上了，她朝阿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阿呦也欢快地上蹦下跳。

母女二人躺在院中破旧的席子上乘凉，虽已入秋，但暑气还未完全消退。院中很安静，能听到小昆虫和鸟叫的声音，风吹过树叶一片沙沙作响。

“阿娘，你说爹爹也能看到这样好看的星空吗？”阿呦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爹爹，自从懂事起就曾问过凤语爹爹是谁，别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而阿呦只有母亲。凤语只告诉阿呦她的爹爹是一个勇敢善良的人，要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要执行任务，如果将来有一天任务完成了，阿呦就能见到爹爹了。

每到此刻凤语都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能在小小的阿呦心里种下一些期许。

“爹爹也许在很远的地方和小阿呦看着同一颗星星呢，等呦呦长大了，就能见到爹爹了。”

望着一望无际的星空，深邃广袤，凤语仿佛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凤语对夜晚的星空有着不一样的情怀，小的时候总喜欢依偎在母亲身旁，一边看着星空一边听母亲讲故事。

她曾听母亲说过，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世间的一个灵魂，若是特别想念某一个人，就对着最亮的那颗星星默念三遍，那个人就一定会有感应。

凤语紧闭双眼，心里想着这些年梦中曾出现过无数次名字，一时间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想要挣脱却挣脱不掉。

猛地睁开眼，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正轻抚着她的脸颊，把她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阿娘又做噩梦了，阿娘别怕！呦呦保护你。”

“呦呦啊！阿娘没事，阿娘只是想家了。”凤语回了回神，揽着阿呦静静地说道。

家，家在什么地方，那个有山有水，四季如画的地方吗？那个桃渊一梦醉成仙的地方吗？

记忆中的桃渊村仿佛又浮现到了眼前，那个像梦境一样美好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

有时她多想忘记，可是越想忘记，记忆里的画面就越清晰，清晰得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不知这到底是谁的错，究竟是不是自己错了。她有无数次的想回去那个地方，回去看一看，可是她怕，怕看到不想看到的一切，怕自己承受不住。

她知道是自己错了，可是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悔恨当中，悔的是曾经，恨的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初的任性，便不会使得张家的趁虚而入，林家就不会有灭顶之灾，也不会使整个族人牵连受难。她有多少次想离开这个世界去赎罪，可是她有了呦呦，如果自己不在，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可该怎么活下去呢？这个孩子是凤语能在这世间生活下去唯一勇气，是凤语黑暗中前行的一道光。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稚嫩的童声在回荡在小小的院落中，阿呦仰着圆圆的小脑袋认真地数着天上的星星，不一会儿，两只小眼睛就慢慢开始打架了，凤语双只手一拦，阿呦就像一个小肉团子一样蜷进了母亲的怀抱里

风轻轻吹过，凤语轻声哼起了那首歌，歌声回荡在院中，犹如秋风拂过耳畔，让人回忆起那些美好而难忘的瞬间。

“秋天~~，叶儿黄了~~。

秋天~~，天气凉了~~。

妈妈~~，你在哪呀~~。

妈妈~~，我想你了~~。

秋风~~，吹散离愁~~。

秋雨~~，润物无声~~。

秋夜~~，一轮明月~~。

秋阳~~，期盼欢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