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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逸尘蹲在卷宗堆砌的“小山“顶上,正用芝麻粒在《仵作验尸格目》上摆出笑脸图案,忽听得楼下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
东方凝霜的绣春刀已经出鞘三寸,刀刃映着李皓铁青的脸。
“您说这是陷阱?“她指尖夹着的信笺碎片簌簌震颤,沾着孔雀蓝颜料的“天机“二字在烛火中泛着妖异的光,“三日前城隍庙立柱上的血符,与这信笺残片的笔迹分明系出同源!“
李皓捻着山羊须,把茶渣泼向檐下偷听的赵挺:“刑部刚用八百里加急夸咱们破案神速,你小子倒想捅马蜂窝?“他突然抓起案头糖火烧咬出月牙缺口,“这蓝颜料说不准是西市染坊的促销把戏,上月陈掌柜不还往糖人里掺朱砂?“
窗棂外突然倒吊下个脑袋,姜逸尘嘴里还叼着半截麦芽糖:“头儿英明!那陈掌柜昨日还送了我二两桂花糖,说是感谢我们端了赌场……“
话没说完就被东方凝霜甩出的《验尸格目》拍在脸上,芝麻粒在晨光里炸成金雨。
“两个时辰。“东方凝霜把荷包甩在姜逸尘怀里,绣着并蒂莲的缎面突然滚出颗糖炒栗子,“给你两个时辰证明这不是小娘子的定情信物。“
她转身时绯色官服扫落满案卷宗,惊得梁上麻雀撞翻了王寡妇送来的蜜饯罐。
暮色爬上城隍庙翘角飞檐时,姜逸尘正蹲在褪色的壁画前啃酱肘子。
突然嗅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抬头就见东方凝霜的刀尖挑起半片信笺,上面歪斜的“酉时三刻“浸在孔雀蓝的污渍里。
“刑部文书说刘文轩昨夜暴毙。“她靴底碾过香灰堆,惊起数只碧眼乌鸦,“喉管里卡着这个。“染血的麦芽糖团子在夕阳下泛着诡异青光,仔细看竟裹着半枚青铜钥匙。
……
三更梆子响过七下,东方凝霜踹开废弃庙宇的朱漆门。
蛛网密布的供桌上,褪色的《金刚经》突然被夜风吹开,泛黄纸页间赫然夹着张银票——正是半年前赈灾银丢失的官印票号!
“娘子你看!“姜逸尘突然从韦陀像后探出头,发梢沾着陈年蛛丝,“这烛台底座刻的可不是春宫图。“他指尖抚过青铜莲纹,十八罗汉的眼珠突然齐刷刷转向东南角。
斑驳墙面上,血符与信笺残片的笔迹在月光中严丝合缝。
东方凝霜的刀鞘突然抵住姜逸尘的后颈处:“你方才说春宫图?“寒意尚未浸透衣领,忽见供桌上的银票无风自燃,青烟在空中扭结成“亥时“二字。
远处传来打更人沙哑的调子,混着糖炒栗子摊收工的铜锣声。
姜逸尘摸出怀中的桂花瓣正要调侃,却见东方凝霜突然旋身劈向梁柱。
陈年积灰簌簌落下,露出柱身上新刻的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的位置,赫然插着半枚染血的青铜钥匙。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东方凝霜用刀尖挑落星图边缘的蜘蛛网,月光突然被翻涌的乌云吞噬。
夜风卷着枯叶撞向残破窗纸,送来市集收摊的嘈杂人声,却掩不住瓦当上细微的碎雪声——那是十二双官靴底暗藏的玄铁钉与青砖摩擦的响动。
供桌上的《金刚经》突然哗啦啦翻到末页,泛黄的“阿弥陀佛“四字正在月光里渗出孔雀蓝的汁液。
姜逸尘的荤话还卡在喉咙里,房梁上突然炸开十二朵青莲状的烟火。
东方凝霜反手将刀鞘掷向韦陀像的眼睛,金铁相撞的瞬间,十八罗汉的眼珠竟齐刷刷迸出孔雀蓝的毒烟。
“闭气!“东方凝霜扯下官服外罩甩向姜逸尘,绯色绸缎在半空旋成团火烧云,恰好兜住三枚淬毒的柳叶镖。
她足尖勾起供桌上的《金刚经》残卷,泛黄纸页如蝶群纷飞,每张都精准粘住破窗而入的钩索。
赵挺的暴喝从庙门外炸响时,姜逸尘正抱着韦陀像的佛龛当盾牌。
三支弩箭钉在描金莲花纹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娘子!这春宫图怕是藏着......“
“再提春宫图就阉了你!“东方凝霜旋身劈断两根缠腰铁链,刀光扫落梁柱积尘,露出北斗七星图上新添的划痕——第七颗星的位置分明指向韦陀像的肚脐。
十二道黑影从四面合围而来,玄铁护腕与夜行衣摩擦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响。
领头者面具上绘着褪色的城隍爷彩绘,手中判官笔蘸的竟是糖稀,在青砖地上画出粘稠的“赦“字。
“糖画张的独门绝技?“姜逸尘突然从佛龛后探出脑袋,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上个月您老给翠红楼姑娘画糖人,说要画三十六式......“话没说完就被东方凝霜踹进香案底下,半截糖炒栗子精准塞住他的嘴。
毒烟渐浓之际,赵挺终于撞碎窗棂滚进来。
这莽汉怀里竟抱着王寡妇的腌菜坛子,酸汁淋在青砖上腾起呛人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