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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楚人哈哈大笑:“郝小姐的幽默带着刺,挠得人两股痒痒。”名利场浸淫多年,这样有趣又冷静的女人,真是好久都没见到了。
不过,她几次都没上套,夏楚人也就没继续骚扰她,而是跟别人谈笑风生去了。
蓦地,郝蝉感觉背脊一凉,仿佛一道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她扭头,身后却又没人。
助理走过来,递给她一份精品袋:“伴手礼居然是新一代产品,周馆长真舍得,一个要卖五千多呢。”
“他也来了?”脑海中闪过包养协议的丧权条款,一点都不想白拿他的。
“周总很忙,通常不会出席这种场合。”助理摇头解释道,“他是名誉馆长,实际业务还是夏老师在负责。再说周总也不懂艺术,他重心在AI领域,今年美术馆也会部署最新的科技,用机器人做导览。”
“哦。”想到他不会来,郝蝉松了一口气。
监视自己的火辣视线不存在了,她高高兴兴地接受了伴手礼,见者有份,不拿白不拿。
到了提问环节,话筒莫名其妙地递到郝蝉手里,防滑胶套带着主持人余温,夏楚人递来的眼神就像鱼钩。突然间,她看到在摆弄新买的Monogram手袋,福至心灵,问了个很刁钻的问题。
“夏老师,今天不是宣传杭罗传统工艺吗?怎么在场的都穿的国外奢侈品啊,您要不点评两句?”
满场香奈儿套装面面相觑,泛起尴尬的涟漪。
“我们爱穿奢侈品,是我们买得起。你这个穷酸小民,嫉妒眼红才讽刺我们。”其中那个拎着Monogram手袋的年轻女人炫耀似的抚摸手袋,跳出来展示她的宝贝。“我这个包是意大利工匠手工缝制的,等三个月才到货。真正的奢侈品,买的就是品牌溢价。至少logo大家都认识,你那什么杭罗、宋锦,有社交属性吗?”
“经线采用「三枚斜纹」结构,纬线含金箔丝。北宋时一匹这样的织锦,能在汴京换套三进宅院。”郝蝉活学活用,用美术馆独立部署的AI模型展示老祖宗的工艺品。“杭罗织坊「一丈千眼」知道吗?每厘米经纬交织32次,三伏天穿罗衣,汗出即散。用「空筘穿吊法」织的纱罗,73岁老师傅每天只织5厘米。”
众人都被她所描述的工艺所震惊。
那年轻女人一脸不屑:“现代社会谁在乎这些?视觉冲击才有记忆点。我们买包讲究即时满足,限量款发售凌晨就排队。你说的这些老古董,没有市场,早就淘汰了,还非要硬蹭传统文化传承。”
“去年米兰设计周,爱马仕展厅整面墙用宋锦装裱技法。他们总监说「机械印花永远模仿不出这种呼吸感」。”郝蝉轻笑着,非要争个高低,“老祖宗早把奢侈品玩明白了——不着logo显贵气,近看寸锦寸金。”
“再比如周家祖传《饲蚕八要》——辰时采桑需带露,子夜添火不闻声。顺应时节自然,怎么不算文化传承?”
“杭罗香云纱旗袍,植物染经「三蒸九煮十八晒」,暴雨天穿它,雨水顺着罗孔成串滑落,这种工艺被叫作「软黄金」,请问哪一点输了?”
那年轻女人对工艺了解非常浅薄,顿时哑口。
“单论审美,国外那些奢侈品还抄袭我们老祖宗呢,上次马面裙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难道都忘了?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周家是织造世家,在明清时期,有丝绸大王的称号。
杭州又是丝绸之乡,郝蝉从小就文化自信。而在场的堆砌满身奢侈品,盲从又高傲,就连年龄偏长的盛令春也不能免俗。
可这场展览,是织造技艺和中华传统纹样展出。
可是,她也太能怼了,到底谁给撑腰的啊,或许明天杭州名媛圈就会流传「周馆长新宠碰瓷文化圈」的八卦……
夏楚人如芒在背,这种场合本来就是作秀,只有她认真了:“感谢这位女士发表的高见,可到后台领取奖品一份。”
吃饱喝足,畅所欲言,还有礼物拿。
郝蝉美滋滋地回了家。
走到楼底下,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迈巴赫。
车里没人。郝蝉小跑上楼,楼道感应灯年久失修,开门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抵住。用手机照了照,周褚安瘫坐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蜷在防盗门边上。
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少年也是这样浑身酒气地堵在她家楼下,校服衬衫被雨浇透,锁骨凸出伶仃的弧度。
毛病?郝蝉直起腰,朝后看了一眼。送他回来的两个陌生同事也喝多了,坐在台阶上,看郝蝉准备开门的样子,立马起身,扶着他肩膀就要进家门。
她立马收起钥匙,一脸愕然:“送错地方了吧?”
“没错啊,这就是周总家。”他们一口咬定。
郝蝉急忙否认:“不是不是,真的弄错了。”
这两个像新来的一样,搞不清状况,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房产证编号浙(2023)余杭区不动产权第003258号。”两个醉醺醺的助理背诵公文,“陈哥说您要是报警,就让律师拿购房合同去派出所捞人。”
良渚距离市区很远,坐地铁都要一个多小时,她来回交通不方便,就搬了点行李过来。至于这房子,助理说是大老板钱多到花不完,四处置业,买了很多别墅都空着。谁能想到周褚安手伸得这么长。
郝蝉手往前一横,拦住他们:“房子是租的。不过,我有权拒绝收留醉汉吧?”
“你就是郝蝉女士吧?”
“是我。”
“那就没错了,周总暗恋的就是你。”
郝蝉一噎。
猛然想起桌上压在水杯底的陈律的名片,郝蝉开门进屋:“你们在门口稍等我一下,我进去打给电话,接他的人很快就来了。”
谁晓得门一开,他们麻溜地把人扶进来,往沙发上一扔,然后麻溜地跑了。
郝蝉一手拿着陈律的名片,一手拨打上面的电话,扭头看向栽在沙发上的周褚安。
他喝醉了,又好像坐在那儿,嬉皮笑脸地在跟她说:“怎么,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还不认账?现在还住上了我的房子,你晚上能睡得踏实吗?”
郝蝉晃了晃脑袋,赶走眼前虚幻的画面。
拨通号码。
陈律那头显示在忙。
“大姐,我晚上十点半呢!你给我喊停,可要对我负责啊!”
女人的嘤咛声隔着听筒传来,接着那边低声骂了句,很快挂断了电话。
郝蝉叹了口气,禁欲系校草,是怎么跟这种花花公子玩儿到一块的。难道他也……她释怀地笑笑,本来就长了一张艳福不浅的脸,风花雪月也是情理中,吃这飞醋,显得自个儿小家子气。
况且,她有什么资格吃醋啊?
沙发上的人也不安分,郝蝉跑前跑后忙了半晌,脱了他的皮鞋和袜子,又从纸箱子里翻出一张法兰绒毯给他盖上。
重新安装好饮水机,接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
做完这一切后,郝蝉回到房间,反锁了门,刚躺下就听到外面一声巨响。
开灯穿鞋,拉开房门一看,周褚安一条胳膊搭在茶几上,他没去拿那杯温水,而是去找塑料袋子里装的啤酒。
他可真是!
郝蝉气不打一处来,用力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再闹把你扔出去!”
然后抢走他抱在怀里的啤酒瓶。
“蝉宝。”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声音比白日里温柔一百倍。“我的蝉宝,你还喜欢我吗?”
他捋起她的袖子,抚摸她的小手臂,不知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链强行戴上,上面缀了两只金子做的蝉,不重,但是叠加碰撞,发出贵重金属独有的声响。
黑夜里,很好听。
郝蝉的心也跟着颤起来。
他把她抱在腿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轻吻最敏感的耳垂。
“我们去床上打一架吧。你赢了,我以后就听你的。要是你输了,就让我当你男人,好不好?”
“周总,你喝多了。明天早上醒来,想法又会变的。”
“你胡说。”他用力咬了她一口,发泄内心的不满。“我没喝多。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可以录下来,明天要是不认哪一句,你就罚我钱。一句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