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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四突然跪倒在地，怀中掉出半卷残破的羊皮纸。这是昨夜他在王嬷嬷石化的手掌里发现的，上面用古篆写着：“天墟现，则镇邪崩；双瞳开，则万法逆。“
“跑！全都跑！“老村正撕心裂肺的呐喊惊醒了呆滞的人群。村民们哭嚎着四散奔逃，萧大山却逆着人流冲向火海。老猎人布满冻疮的手抓住养子脚踝：“墟儿快走！去北边雪狼谷...“
一支淬毒的弩箭贯穿萧大山的后背。三十步外的矮墙上，王家长子王铁柱握着祖传的破甲弩，弩机还冒着青烟：“老东西还想放虎归山？“他狞笑着装填第二支箭，却见萧墟缓缓转头望来。
那是王铁柱此生最后的记忆——妖童右眼的黑雾突然暴涨，他连人带弩被扯进深渊般的漩涡。血肉骨骼在坍缩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碾磨声，最终只剩半截箭杆叮当落地。
“爹——！“萧墟扑向气息渐弱的萧大山。老猎人的血浸透了他破旧的兽皮袄，右手仍死死攥着个油纸包。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是半块硬如石头的麦饼，饼上歪歪扭扭刻着个“逃“字。
雪落在燃烧的祭坛上，蒸腾起呛人的白雾。萧墟背起养父的尸身，每走一步都在雪地烙下燃烧的脚印。右眼的黑雾不受控制地蔓延，所过之处房屋坍圮、古树枯萎，连村口的镇邪钟都爬满裂纹。
“不能让他出村！“赵老四带着残余的青壮堵在石牌坊前。众人手持桃木剑、黑驴蹄，更有甚者捧着祖传的符咒，却无一人敢上前。萧墟左眼的星河突然大亮，星光照耀下，那些法器符纸竟纷纷自燃。
少年踏出村口时，青铜铃铛无风自鸣。怀中的油纸包突然飘出张泛黄的地图，正是萧大山生前反复描摹的北荒地形图。在图卷边缘的葬龙渊位置，不知何时多出枚血色指印——指印纹理与萧墟右手完美契合。
暴雪吞没了石村的哭喊。萧墟不知道，当他跨过结冰的葬龙河时，石村祠堂地底悄然浮起九块残碑。碑文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拼凑出一句完整的预言：
“天墟瞳开日，万界归墟时。“
祭坛上的青铜锁链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十二根刻满咒文的石柱将萧墟呈大字型悬在半空。赵老四将火把插进祭坛凹槽时，天空突然卷起铅灰色的漩涡云，远处葬龙渊传来阵阵龙吟般的风声。
“烧死这妖孽！“瘸腿的王二狗将松脂泼在柴堆上，他那只被石化的右耳还缠着渗血的麻布。村民们举着火把围成三圈，最外围的妇人用艾草蘸着黑狗血往孩子额头涂抹——这是祭酒临死前传授辟邪的法。
萧大山被绑祭在坛东侧的老槐树上，猎刀在五步外的泥地里泛着寒光。他望着柴堆中央的养子，十岁孩童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左眼星河流转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三倍有余。“阿墟闭上眼睛！“老猎人突然嘶吼，脖颈青筋暴起挣得绳索渗血，“那些别看火！“
第一簇火苗舔上浸油的松木时，萧墟右眼的深渊骤然扩张。赵老四手中的火把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抛物线没入孩童瞳孔。紧接着，整座柴堆的火焰如同被无形巨口撕扯，扭曲着化作赤红符文流窜进萧墟体内。
“妖魔食火！“抱着婴儿的刘寡妇尖叫后退，怀中的孩子突然双目翻白，皮肤浮现出与祭坛咒文相似的纹路。人群开始骚动，几个胆大的汉子抓起铁叉冲向祭坛，却在距离石柱五步时齐齐僵住——他们手中的农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崩解。
萧墟感觉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那些没入体内的火焰符文在脏腑间游走，最终汇聚在左臂形成炽白的光团。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琉璃碎裂般的脆响，低头看见左手小指正在晶石化，月光穿透半透明的指节在地面投下棱形光斑。
“快砍他右眼！“赵老四抄起杀猪刀跃上祭坛，刀刃却在触及孩童睫毛的瞬间汽化成铁雾。萧墟无意识地抬手格挡，晶石化的左掌擦过赵老四的腕脉——整条手臂的血肉如同风化的壁画般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人群炸开锅似的四散奔逃。王二狗踉跄着撞翻艾草盆，火星溅在麻布裤脚却燃不起半点火苗——方圆十丈内的热力似乎都被祭坛吞噬殆尽。萧大山趁机用靴跟暗藏的刀片割断绳索，猎刀入手瞬间便甩向束缚养子的青铜锁链。
金属撞击声惊醒了混沌中的萧墟。他右眼深渊突然坍缩成针尖大小，左臂的晶石化戛然而止。当最后一道锁链断裂时，孩童如同折翼的鸟雀跌落柴堆，晶石左掌插入地面竟轻松得如同热刀切蜡。
“跑！“萧大山拽起养子冲向村西密林。老猎人后背突然炸开血花——赵老四的白骨右手握着淬毒弩箭，嘴角咧到耳根发出非人的嚎叫：“不能让天墟容器逃走！“
萧墟被养父推着跌进灌木丛，回头看见惊悚一幕：老四赵的皮肤正大片脱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机械骨骼，眼眶中跳动着幽蓝。火焰更多村民开始异变，王二狗的瘸腿伸长出反关节蹄足，刘寡妇怀中的婴儿吐出分叉的蛇信。
“他们早就不是人了...“大山萧将猎刀咬在口中，用布条把养子绑在背上，“抱紧我的脖子，千万别睁右眼“
！密林深处的雾气裹着腥甜。萧墟伏在养父汗湿的背上，晶石左掌无意识地抓握——三外的丈古松突然拦腰断裂，断口处呈现完美的镜面切割。他这才意识到，那些吞噬的火焰正在体内重组为某种未知的能量。
追击者的嚎叫越来越近。萧大山突然急刹，前方断崖下是奔腾的葬龙河。老猎人扯下脖颈的青铜铃铛塞进养子手中：“记住，去北荒找白塔里的...“话音未落，一支青铜弩箭便穿透他的肺叶。
萧墟滚落在地时，看见养父反身抱住机械化的赵老四坠入激流。青铜铃铛在掌心发烫，左眼的星河突然投射出立体星图——某个光点正在北荒方位剧烈闪烁。他踉跄着沿河岸奔逃，晶石左掌扫过之处，无论是岩石还是藤蔓都被切割成规整的几何体。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萧墟跌进某个被雷击过的树洞。他蜷缩着查看晶石化的左手，发现肘部以下已经完全透明，皮肤下流转着赤红符文。当尝试触碰洞壁时，整个树洞突然被七彩光膜笼罩——这是吞噬火焰后自动激发的防护结界。
葬龙渊方向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萧墟透过光膜望见骇人景象：七个机械化的村民正在组装某种青铜祭器，赵老四的金属头颅三百六十度旋转，下颌裂开吐出齿轮咬合的祷词：“...恭迎天墟之主重临...“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