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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立春，深圳香蜜湖的别墅区还飘着油漆味。陈瑞霖踮脚扒着落地窗，看着工人在草坪上挖坑埋光纤——这是他上个月用蜡笔画出的“网络神经图“，王建国竟真按图纸布了五公里局域网。
“小王总，您的鲜奶。“保姆端着温好的奶粉，杯沿特意印着股票代码。陈瑞霖接过杯子时翻了个白眼，三年来他试过所有方法戒奶，但这具身体对咖啡因过敏。
二楼书房传来算盘珠的噼啪声。王建国摘下老花镜，镜片上叠着三份报表：房地产、证券、进出口贸易。窗外的荔枝树在风中摇晃，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青岩县职高女厕所捡到的婴儿，竟真让他从校长变成了亿万富翁。
三周前的家庭聚会上，陈瑞霖穿着定制的儿童西装，用筷子在鱼骨上拼出“1994.7.1“——那天国务院颁布《城市房地产管理法》。王建国连夜飞往上海，在虹桥路拍下十二亩荒地，如今那里已围起“浦东数字港“的广告牌。
“王董，万科的王石先生来访。“秘书在门口探头。
陈瑞霖立刻爬到真皮沙发背后——他可不想被这个未来地产大佬记住自己穿开裆裤的样子。茶几上的《深圳特区报》被空调风吹开，露出头版照片：某位三岁“神童“在证券营业部玩积木，背景电子屏恰好停在他重仓的股票代码。
车库改装的“儿童游戏房“里，藏着王建国集团的真正决策中心。磁性黑板上贴着九十年代罕见的卫星地图，陈瑞霖用彩色吸铁石标记着未来地标：
红色：深圳科技园（1996年规划）
蓝色：杭州湖畔花园（马云公寓所在地）
黄色：BJ中关村电子卖场
墙角堆着全国小学教材——这是陈瑞霖要求的掩护。每当有客人造访，他就坐在地毯上翻《语文》课本，页脚却用隐形药水写着腾讯创始人的联系方式。
周末的锦绣中华民俗村，陈瑞霖坐在王建国肩头啃糖葫芦。花车巡游队伍经过时，他突然攥紧老人的白发——花车上穿苗银服饰的演员，后颈隐约露出月牙形胎记。
“爷爷，要坐过山车。“他故意指向相反方向。
王建国转身的瞬间，陈瑞霖瞥见民俗村员工通道里闪过岑雪兰的脸。她的苗药铺子竟开到了景区，招牌上的“青岩“二字用荧光涂料写成，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次日的董事会上，陈瑞霖躲在休息室偷听。装修工人在隔壁敲打隔断墙，他趁机用童谣旋律哼出摩尔斯电码——玻璃幕墙外的秘书迅速记录，十分钟后便呈上《关于阻击万佳百货收购案的预案》。
“小孩子别玩打印机。“财务总监推开休息室门时，陈瑞霖正趴在惠普586电脑前。屏幕上是伪装成卡通游戏的股票操盘界面，二十个账户正在悄悄吸筹深物业。
窗外突然传来卡车轰鸣。陈瑞霖的小肉手猛然按在玻璃上——那辆蓝色货车的驾驶员戴着鸭舌帽，脖颈处的月牙胎记随吞咽动作若隐若现。
晚餐时，陈瑞霖用番茄酱在餐盘画出迷宫。王建国用叉子顺着酱汁路线移动，赫然发现这是上海地铁一号线规划图。当叉尖停在徐家汇站时，婴儿突然开口：“买这里整条弄堂。“
这是陈瑞霖三年来首次说话。王建国的汤勺哐当坠地，他忽然意识到怀里的孩子正在急速成长——不是身体，而是某种冲破生理限制的灵魂。
窗外飘起细雨，1994年的深圳湾传来货轮鸣笛。陈瑞霖数着王建国的白头发，知道该准备“正常儿童“的伪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