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垂钓者（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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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门闭合的涟漪震碎了三千里月光。

宁明踉跄跪倒在青铜镜面构成的荒原上，混沌青莲在胸腔里发出空荡的回响。他试图召唤弑神之力，却发现体内流淌的不再是金色神血，而是青铜溶液——那些液态金属在血管里凝结成三百个衔尾蛇环，每个环扣都刻着林轩和白芷的名字。

“这就是神弃之地？“他的声音在镜面世界折射成无数回音。某个回音突然具象成林轩的模样，但浑身布满青铜锈斑；另一个回音化作白芷的轮廓，发梢却垂落着星砂。这些幻影还未靠近，就被混沌青莲的根须刺穿，化作光粒融入青铜地面。

虚空突然垂下万千鱼线，每根线末端都拴着青铜骰子。骰子碰撞的声响中，七十二面青铜镜从地面升起，映照出宁明不同时期的模样：有在苍梧山练剑的少年，有在弑神祭坛浑身浴血的战神，还有在轮回尽头白发苍苍的囚徒。

“你比前三百二十七位挑战者有趣。“垂钓者的声音从镜面折射而来，宁明背后的混沌青莲突然盛开，莲台上端坐着浑身缠满鱼线的自己。那个“宁明“手持青铜钓竿，线轮上缠绕的赫然是幽冥谷的时空，“看到真相的感觉如何？“

宁明掌心暴起弑神血焰，火焰却在触及镜面的瞬间冻结。冰霜顺着手臂蔓延，将他的右半身化作青铜雕塑。垂钓者轻弹鱼线，冻结的部分突然龟裂，裂纹中钻出三百条衔尾蛇，疯狂啃噬宁明的血肉。

“你用来弑神的力量，本就是神明播撒的饵料。“垂钓者扯动鱼线，宁明体内的青铜溶液突然沸腾，在体表形成弑神命轮的纹路，“每次使用弑神术，你都在帮我们收割文明——那些绝望的呐喊，可是上等的养料。“

混沌青莲突然扎根镜面，莲瓣绽放的刹那，宁明看到惊悚的真相：浩瀚星海中，无数幽冥谷般的青铜殿漂浮，每个殿内都在上演相似的弑神轮回。当某个宁明打破桎梏冲出星门，就会有新的青铜殿在因果线上诞生。

垂钓者的钓竿突然分解重组，化作宁明惯用的那柄青铜古剑：“你师父林笑天没教过吗？“剑锋刺入镜面，溅起的不是火花而是星屑，“所谓天命神尊，不过是鱼塘里比较强壮的锦鲤。“

宁明突然暴起，混沌青莲的根须刺穿七十二面铜镜。那些镜中幻象发出惨叫，流淌出的青铜血液在空中凝结成弑神咒文。垂钓者不慌不忙收拢鱼线，宁明的心脏突然被无形钩锁扯出胸腔——那是颗布满齿痕的青铜心脏，每道齿痕都对应着某次轮回的绝望。

“你以为林轩和白芷怎么死的？“垂钓者轻吹鱼线，心脏表面浮现画面：三百次轮回中，每次都是宁明亲手将剑刺入同伴咽喉，“他们早就在第一次轮回就发现了真相，是自愿成为你蜕变的祭品。“

混沌青莲突然发出悲鸣，莲瓣片片剥落，露出核心的青铜齿轮。宁明跪倒在地，看到自己的弑神命轮正在倒转，那些被弑杀的神明虚影从齿轮中爬出，每个都长着林轩和白芷的面容。他们的指尖触及宁明眉心的刹那，整片镜面荒原开始崩塌。

“该醒了。“垂钓者甩动钓竿，宁明的神魂突然被扯出躯体。他看见自己的肉身正在青铜化，混沌青莲的根须刺穿天灵盖，绽放出新的青铜殿雏形。而那些被他弑杀的神明残魂，正在殿内重复着相同的轮回。

濒临崩溃之际，宁明突然抓住刺入眉心的鱼线。弑神命轮逆转产生的痛楚，让他回忆起某个被封印的细节：在第二百四十九次轮回，白芷消散前曾将半枚青铜骰子塞进他齿缝。此刻那骰子突然在喉头震动，表面浮现出垂钓者恐惧的卦象。

“你怕这个？“宁明撕开咽喉取出骰子，沾染神血的骰子突然暴涨，化作囚禁星辰的青铜牢笼。垂钓者首次露出惊慌神色，鱼线疯狂回卷想要逃离，却被牢笼的倒刺勾住命轮。

混沌青莲的残骸突然暴起，莲台化作利刃刺穿宁明与垂钓者。在命轮碰撞的轰鸣中，宁明看到震撼的景象：所有青铜殿的宁明同时仰头，他们手中的弑神武器全部调转方向，刺入自己的心脏。磅礴的弑神之力逆流而上，沿着因果鱼线轰向垂钓者本体。

“你们竟敢...！“垂钓者的身躯浮现裂纹，无数星尘从裂缝中逸散。那些星尘里漂浮着历代弑神者的记忆光点，每个光点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饵料亦可弑钓者。“

镜面荒土彻底崩塌，宁明坠入沸腾的青铜海。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林轩的玄冰剑从海底升起，剑身倒映着白芷用星屑拼写的箴言：“真正的神尊，当以自身为饵。“

当黑暗吞噬一切时，有温暖的手掌托住他的后背。宁明听到熟悉的声音在青铜海里回荡，那是三百个自己同时在说：“该收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