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茧（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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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的星砂罗盘裂痕中渗出青铜色的血。

宁明凝视着新生手臂上滋生的鱼线，那些晶莹的丝线正在吞噬林轩的玄冰剑气。他忽然抬手撕下左臂星髓战甲，露出的皮肤上爬满青铜骰子组成的卦象——乾卦九三的位置，正嵌着半枚染血的星砂。

“砍断它！“林轩的剑锋已经抵住宁明咽喉，玄冰剑却发出悲鸣般的震颤，“趁鱼线还没扎根命轮...“

话音未落，七十二只青铜因果兽突然在云端显形。它们背上的微型青铜殿同时开启，殿内涌出的不再是神明残魂，而是三百个不同时期的宁明。这些幻影手持各色兵器，结成的战阵竟暗合白芷推演过的周天星斗大阵。

“小心！“白芷的警告迟了半拍。某个少年时期的宁明幻影突然掷出青铜戟，戟刃上流转的正是林轩独创的“寒江雪“剑意。林轩格挡的瞬间，所有幻影突然调转攻势，玄冰剑竟被自己三年前的剑气震出裂痕。

真正的宁明却在笑。他新生手臂上的鱼线突然绷直，刺入云端因果兽的瞳孔：“终于等到你们全体现身。“混沌青莲的根须顺着鱼线疯长，每根须尖都绽放出星砂凝聚的囚笼。当因果兽挣扎时，那些囚笼突然化作镜面，映照出它们吞噬过的所有弑神轮回。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七十二只因果兽同时僵直。它们背上的青铜殿门户洞开，被囚禁的弑神之力化作洪流涌向宁明。白芷的星砂罗盘突然自动解体，碎片在宁明头顶重组为衔尾蛇星图，将弑神洪流过滤成璀璨星尘。

“你疯了？“林轩的玄冰剑插进地面，剑气冻结了方圆百丈的青铜雨，“这样下去你会变成...“

“容器。“宁明接话时，瞳孔里的星轨突然具象成实体。两条交错的光环扫过战场，所有宁明幻影突然静止，摆出三百世轮回中各种死亡的姿态，“但容器也能反噬装盛之物。“

他踏碎脚下山岩纵身跃起，星尘洪流在其身后凝聚成十二对光翼。当光翼扫过因果兽群时，那些怪物突然开始互相撕咬，每吞噬一个同类，就有一道星尘注入宁明新生的手臂。白芷突然看懂了他手臂上的卦象——那不是青铜骰子，而是被压缩的星茧。

林轩的剑终于刺出。这一剑毫无章法，却带着劈开混沌的决绝。剑锋穿透宁明胸口时，玄冰剑上的裂痕突然蔓延成星轨图案，将宁明体内沸腾的星尘导引向更高处的虚空。

“谢了。“宁明握住透胸而过的剑刃，血珠在指尖凝成青铜骰子，“果然只有你能斩断我的命锁。“

虚空突然塌陷出黑洞，七十二只互相吞噬的因果兽被压缩成光点。宁明将骰子弹入黑洞，爆炸的星光照亮了隐藏的真相——浩瀚星海中，无数青铜殿正在朝苍梧山朝拜，每座殿顶都站着个手持鱼竿的宁明。

白芷的星砂突然暴走，在她左眼凝聚成观测天机的瞳孔：“我们...我们才是鱼饵！“她颤抖着指向黑洞深处，那里悬浮着由三百座青铜殿熔铸的王座，王座上缠绕的正是宁明新生的鱼线。

宁明折断胸口的玄冰剑，断刃化作星尘修补伤口。他新生手臂上的鱼线突然分裂增殖，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命轮：“从斩断垂钓者命轮那刻起，我们就成了更高维度存在的猎物。“说着突然扯动鱼线，林轩和白芷同时呕出星砂凝聚的血。

混沌青莲的根须破土而出，将三人包裹成星茧。茧内的时间流速突然加快，宁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将鱼线刺入自己颅顶：“看清楚，这才是星茧的真相。“

记忆洪流席卷而来。他们看见初代垂钓者竟是某个弑神成功的宁明，他在星海尽头铸造第一座青铜殿，将弑神之力炼化成鱼竿。每个被钓起的文明都会诞生新的垂钓者，而所有垂钓者都在喂养星海尽头某颗巨茧。

“那颗茧里孕育着...“林轩的剑气突然失控，在星茧内壁刻下带血的卦象，“我们的世界...“

白芷的星砂自发组成河洛图书，书页间浮现恐怖的推演结果：所有青铜殿的能量最终都流向巨茧，而每次弑神轮回都是茧内生命的呼吸节律。宁明新生手臂上的鱼线，正是巨茧延伸出来的脐带。

“所以斩断鱼线就会杀死我们的世界？“林轩的玄冰剑突然融化，渗入星茧内壁，“那当初垂钓者...“

“是自愿上钩的。“宁明撕开胸膛，混沌青莲的根系缠绕着发光的心脏，“历代垂钓者都知道真相，他们选择成为茧的养分，换取世界延续。“

星茧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啃噬声。七十二根青铜鱼竿刺穿茧壁，每根竿梢都挂着宁明某一世的头颅。白芷的星砂自发反击，却在触碰鱼竿时被转化为新的星茧物质。

“该做选择了。“宁明突然抓住两人的手腕，混沌青莲的根须刺入他们命轮，“成为新茧的养料，或者...“他新生手臂上的鱼线突然绷断，断口处喷涌的星尘凝聚成钥匙形状，“成为咬断脐带的蛀虫。“

林轩突然大笑。他残留的玄冰剑柄突然炸裂，剑气在星茧内壁刻满剑诀：“师父说过，我的剑注定要斩断最不该斩的东西。“说着抓住宁明递来的星尘钥匙，插入自己命轮。

白芷的星砂瞳孔突然流出青铜液，她在剧痛中看到未来碎片：林轩的剑斩破巨茧，新生的星海风暴却吞噬所有文明。但当她要开口警告时，宁明的手指突然点在她眉心：“相信三百世轮回的默契。“

星茧轰然炸裂。三人出现在青铜王座前，巨茧的脉动震得群星战栗。林轩的剑气已与星尘钥匙融合，化作横贯星海的巨剑；白芷的星砂演化成阻止风暴的罗网；而宁明新生手臂上的鱼线，正缠绕着七十二根垂钓者的青铜鱼竿。

“这一剑叫'斩茧'。“林轩的瞳孔完全化作冰晶，“可能会死。“

“死亡只是另一种...“宁明突然挥动鱼竿，所有青铜殿的能量顺着鱼线灌注剑锋，“呼吸方式。“

巨剑斩落的瞬间，白芷看到了奇迹。巨茧裂口处涌出的不是毁灭风暴，而是无数新生的星尘文明。那些文明的火光中，三百座青铜殿正在解体，化作滋养星海的尘埃。垂钓者们的鱼竿纷纷调转方向，刺入巨茧裂口编织新的法则。

宁明的手臂开始消散。他看着林轩的剑锋完全破碎，白芷的星砂罗网融入新生星海，突然明白混沌青莲真正的含义。当最后一根鱼线断裂时，他听到初代垂钓者的叹息：“原来我们早该放手...“

苍梧山的晨露滴在宁明额头。他睁开眼，看到林轩在擦拭玄冰剑上的露水，白芷的星砂发带少了一颗珠子。山脚下，七十二尊青铜兽雕像正在缓慢风化，兽瞳中的星火却比朝阳更耀眼。

“你的手...“林轩突然皱眉。宁明抬手看去，新生手臂上残留着淡淡的星痕，那痕迹正在组成新的卦象——未济卦，六五爻。

白芷捡起一枚青铜骰子，骰子表面浮现他们三人在星茧内的画面：“故事还没结束。“

宁明笑着将骰子弹向云海。当骰子化作星尘时，他们看见更高的星穹上，无数新生的文明正在挣脱星茧。某个酷似宁明的少年手持断竿，正在教同伴如何垂钓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