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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试剑。」
他突然振腕收剑,这个本该追问金瞳秘辛的人,此刻却对断臂再生之术更感兴趣。
或许二十年前那场追逐,本就不是为了擒拿「金瞳男子」,而是为了他怀中那卷记载着「枯木逢春诀」的鲛绡图谱——当年父亲陈晟白正是凭此奇术,在雁门关被斩断右臂后三日重生骨肉。
「前辈想知道这个?」
我故意晃动新生的左臂,果然见他瞳孔骤缩。南川铁剑突然发出渴战的嗡鸣,竹林间万千竹叶尽数倒悬如剑。
——噌!
南川铁剑在掌心翻出霜花,我以神路星明剑法起手式立定乾坤。金瞳灼灼生辉,整片竹海的灵气都在剑尖凝聚成旋。
「十二天景剑。」
低语随竹叶纷落。当年剑仙婆婆授艺时曾说,这路剑法需将毕生缺憾熔铸为十二道天堑,此刻我忽然读懂她眼底的寂寥——父亲陈晟白断臂重生的秘密、母亲留在封林谷地宫的染血襁褓、还有我这对招致无数灾厄的金瞳,皆在剑意中化作劈开云海的惊雷。
司马昔的月恶剑首次发出龙吟。
他踏着逆北斗方位逼近,剑锋过处竟有七道残影幻化星斗。这分明是陈氏秘传的「踏罡步斗」,却在金瞳凝视下暴露出致命破绽——第三星摇光位迟了半息!
「破!」
南川铁剑突然脱手激射,却在触及月恶剑前三寸骤然分化。十二道剑罡如天门洞开,每一道都映出我记忆深处的残缺画面:五岁时在凤麟谷触摸到的冰冷机关兽、十二岁被金瞳反噬时父亲剜目的匕首、还有三日前司马英为我系上鲛绡眼罩的颤抖指尖——
——叮!
月恶剑竟被震得倒飞入鞘。
司马昔白发飞扬立于十丈外,月白长衫裂开十二道整齐剑痕。他凝视着插在面前震颤不止的南川铁剑,忽然放声大笑,惊得竹海掀起滔天碧浪。
「好个十二天堑!」老剑主袖中滑落半幅焦黑的鲛绡残卷,其上「枯木逢春」四字正与我怀中图谱同出一源,「陈晟白那厮,果然把禁术传给了你。」
——嗡!
剑气如百川归海尽敛于剑锋。南川铁剑泛起苍茫白虹,虽不及剑仙婆婆当年施展时的璀璨,但这份凝若实质的锐意,已让三丈内的青竹尽数低伏。
「信剑合一。」
我抚过剑脊低吟,恍惚看见剑仙婆婆在梨花树下斟酒的模样。此刻剑即是我延伸的骨血,每一道纹路都随着心跳鼓动。
司马昔的月白长衫无风自动。
他屈指弹剑七次,北斗七星纹次第亮起:「且让老夫看看,陈晟白的无情剑道,你继承了几分火候。」
剑鸣响彻云霄的刹那,我忽然读懂他眼底的期待——这位追捕金瞳男子二十载的剑痴,要看的从来不是十二天景剑,而是当年陈晟白在雁门关外,以枯木逢春诀催动的那式「血天无情剑」。
可父亲临终前烧毁了所有剑谱。
「此剑。」我踏着满地竹影欺身而上,「便是答案。」
南川铁剑化作白虹贯日,所过之处竟现出十二道虚实相生的剑路。每道剑影都映着陈晟白教我练剑时的残像:七岁刺出的第一剑在东南震位,十三岁悟透剑意流转在乾宫,直到三日前......
——铿!
月恶剑突然穿透重重虚影,精准点在南川铁剑七寸之处。漫天剑光如琉璃破碎,我却在他震腕的瞬间顺势旋身,任由剑气割裂左袖——
染血的布帛纷飞如蝶,露出新生手臂上狰狞的机关纹路。
——唰!
神路星明剑法第七式·十二天景剑·开。
剑锋拖曳着十二道月华残影,如星河倒悬直贯满月。司马昔的剑圈却在此刻骤然收缩,化作玉盘大小的光轮,万千剑气凝成实质的月晕。
「破!」
我暴喝声中,剑尖忽起玄妙震颤。这是三日前剑仙婆婆破我"醉仙望月步"时展露的绝技——以剑心通明之境引发的"蝉翼颤"。
月轮中心绽开裂纹的刹那,司马昔竟踏碎青石向前猛冲。两股剑气相撞的瞬间,我仿佛看见满月崩解成万千流萤,虎口炸裂的剧痛中,南川铁剑脱手飞出七丈!
——轰隆隆!
撞断三根青竹才止住退势,喉间腥甜翻涌。抬眼望去,司马昔却连衣袂都未染尘。他指尖抚过月恶剑上细微的裂痕,忽然屈指弹剑长啸。
「二十三年了!」老剑主白须飞扬如雪,剑气激得整片竹海翻涌碧涛,「自陈晟白那厮在雁门关使出这招'蝉翼破月',你是第二个让老夫见血的。」
竹叶纷落中,我瞥见插在岩缝中的南川铁剑正在嗡鸣。剑身映出左臂狰狞的机关纹路——那些父亲用鲛人金丝缝合的经脉,此刻正泛着与金瞳同源的幽光。
——轰!
南川铁剑脱手飞出,钉入青石三寸。我踉跄后退,喉间涌上腥甜。
「该死。」
神路星明剑法的绝招竟被如此轻易破解。即便早知司马昔是武林巅峰的存在,这份实力仍令人绝望。
喘息如破旧风箱,血魔化与真血金体的双重消耗让先天真气几近枯竭。更糟的是,信剑合一的反噬开始显现——新生手臂上的机关纹路正渗出暗红血珠。
「还剩四招...」
我抹去嘴角血迹,握紧南川铁剑。
死也要撑过这四招。
正欲再度欺身而上,司马昔却突然抬手。
——嗡!
月恶剑凌空画圆,北斗七星纹绽放耀眼光华。整片竹林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连飘落的竹叶都悬在半空。
「够了。」
他剑尖轻点,一道柔和剑气托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形。
「这四招,」老剑主收起月恶剑,目光落在我染血的左臂上,「待你参透枯木逢春诀的真谛,再来讨教。」
——嗡!
月恶剑归鞘的轻响在竹林中回荡。我怔怔望着司马昔,一时未能领会他话中深意。
「就到这里吧。」
他负手而立,月白长衫在竹影中飘摇如仙。这突如其来的收手让我心头一紧——莫非是见我黔驴技穷,已无继续试剑的必要?
「哼,」司马昔忽然冷哼一声,「凭你这般身手,倒也不至于在外头吃亏。」
我愣在原地,还未及反应,他已转向司马英微微颔首。
「若敢让我女儿受半点委屈,」老剑主斜睨我一眼,语气森然,「随时准备再接我七剑。」
「前、前辈!」
胸中陡然涌起热流。月恶剑司马昔这番话,分明是认可了我与司马英的姻缘。
竹林间忽起一阵清风,吹散满地竹叶。司马英俏脸飞红,玉笛轻点我额头:「呆子,还不快谢过父亲大人?」
——哗啦!
竹叶纷落如雨。司马英扑进父亲怀中,泪眼婆娑地撒娇。司马昔虽故作嫌弃地咂舌,却还是轻抚女儿的发顶。
「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我正要行礼,却被司马昔一脚踹在膝弯:「谁是你岳父?叫前辈!」
「父亲!」司马英嗔怪地瞪他一眼,「您不是都认他做女婿了吗?」
「认归认,」老剑主冷哼一声,「这小子连声前辈都不肯叫,还想让我给他好脸色?」
我连忙改口:「前辈教训的是。」
司马英在一旁挤眉弄眼,示意我赶紧改口叫岳父。小潭剑神更是传音入密:「傻小子,趁热打铁啊!」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改口时,司马昔已拂袖而去:「罢了,你们先回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
竹海深处,司马昔负手而立。
「杜公。」
一道灰影应声而落,是个须发半白的老者。能在竹海中隐匿至此却不被我发现,足见其功力深不可测。
「都听见了?」司马昔问。
杜公点头:「那小子所言若属实,恐怕真与魔山派有关。」
「可有那人的踪迹?」
「在陕西东南一带现过身,」杜公捋须沉吟,「与传闻中不同,此人行事颇为稚嫩,处处留下痕迹。」
司马昔望向天际,月恶剑在鞘中轻颤:「二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你当真要让他去?」杜公皱眉,「那小子虽天赋异禀,但毕竟...」
「正因如此,」司马昔打断道,「才更要让他去。陈晟白的儿子,总该知道真相。」
——簌簌!
竹影婆娑间,杜公捻着灰白胡须摇头苦笑。
「跟着这些痕迹,倒能顺藤摸瓜。」
「不先帮女婿,反倒要逮那厮?」司马昔屈指弹剑,北斗纹泛起幽光,「怕我失手?」
杜公长叹一声,忽然眯起老眼揶揄道:「说什么『凭这身手不至于在外头吃亏』,你这老东西倒是嘴硬得紧。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要打断那小子三条腿,如今倒夸起人来了?」
「聒噪。」
「老夫阅尽江湖五十载,这般年纪有此等修为的,可是头一遭见。」杜公袖中滑出半截竹简,赫然刻着「魔山血纹」的图腾,「你这老丈人,倒是对女婿苛刻得很。」
司马昔拂袖震落竹简:「二十年前陈晟白断臂重生的秘密,二十年后魔山派重现江湖——」他望向陕西方向,月恶剑突然发出渴战的嗡鸣,「有些恩怨,该由他们小辈了结。」
杜公拾起竹简轻吹,碎屑纷飞间现出暗红纹路:「就怕你这宝贝女婿,要掀起的不仅是江湖恩怨啊。」
话音未落,竹海深处惊起万千寒鸦。
——啪嗒。
血珠坠入青石缝隙。
「多嘴。」
司马昔背过身去,染血的右掌在月白广袖下攥紧。杜公瞥见那掌心翻卷的皮肉,浑浊老眼忽地精光四射:「好个『余力』——方才试剑时,你竟连三成内力都未用上?」
老剑主五指收拢时,他染血的嘴角悄然扬起。
竹海深处惊起的寒鸦掠过天际,在残阳中拖出十二道血色轨迹——恰似二十年前雁门关外,陈晟白以枯木逢春诀催动血天无情剑时,斩落魔山派十二长老首级的那道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