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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十六年春贾府妆阁
“知道她偷了什么吗?“郭槐突然掐住她后颈,力道大得让她眼前发黑。贾南风摇头时,看见屏风后闪过一道绿影——是柳姨娘的贴身丫鬟春芜,正抱着个包袱仓皇逃窜。
母亲命人捉住春芜,捆成粽子般丢在贾南风的面前,“要活命还是你们全家人都被活埋,你自己选吧?“
“你的命,以后属于小姐,护小姐周全,你的家人才有活命的机会。“母亲松开手,将第二颗玛瑙珠穿进璎珞,“你以后好好习武,保护小姐就是你一生的使命。“珠子内侧刻着“癸卯年三月初十,春芜护阿蛮一生周全“。
铜镜里浮着张白玉琢就的脸,贾南风额间赤色胎记宛如朱砂笔勾出的残月,从右眉骨斜劈至颧骨。这抹红痕在珍珠粉下若隐若现,倒似宣纸上晕开的胭脂,教人分不清是胎记还是画妆。她总爱将金簪斜插进堕马髻,簪头垂落的红珊瑚流苏扫过胎记,恍若血泪凝成的璎珞。
春芜执犀角梳的手顿了顿,铜镜映出她黑檀木般的肤色。这丫鬟生得极瘦小,裹在青布衫里像枚风干的乌枣,偏生双杏仁眼亮得惊人。当她捧着鎏金手炉跪在暗处时,整个人便似块燃尽的炭,唯余两点星火在瞳仁里跳跃。
“小姐今日要戴哪对耳珰?“春芜的声音轻如蛛丝。漆盘里金镶玉的耳坠泛着冷光,贾南风却拈起支银鎏点翠的步摇——那翠羽蓝得妖异,恰与她胎记的红形成诡艳对照。春芜踮脚为她簪发时,露出腕间五色丝绦,在黑皮肤上活像缠着条花蛇。
菱花镜突然映出两人并立的影像:贾南风雪青襦裙上金线绣的百鬼夜行图正在烛火中蠕动,春芜的素色半臂却似截枯枝插在华丽的青铜花觚里。当贾南风转过脸训斥仆人时,胎记在烛光下化作狰狞的蜈蚣,春芜立刻垂首退入阴影,黑瘦的身形竟与墙角乌木屏风融为一体。
最妙是主仆二人立于廊下观雨的光景。贾南风撑着二十四骨油纸伞,伞面绘着血红的曼珠沙华,春芜捧着暖炉侍立身后。雨丝将小姐的珍珠披帛淋出莹光,却把丫鬟的粗布衣衫浸成更深的墨色。远远望去,倒似一幅未完成的工笔——画师只精心勾勒了美人轮廓,却将侍女草草泼了团松烟墨。
贾南风后来常做同一个梦:春芜被吊在梅树上,脚踝系着串毒蛇牙制成的铃铛。风吹过时,铃铛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柳姨娘临死前的呜咽。
而母亲总站在树下,用染血的护甲拨弄璎珞:“记住,这世上只有血最真。”
槐的翡翠护甲划过襁褓边缘时,贾南风正躲在梅树后数着雪粒。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奶娘刘嬷嬷撕心裂肺的哀嚎。
“贱婢!“郭槐的金簪刺穿韩嬷嬷的手掌,将她钉在梅树干上,“谁准你喂他奶的?“
贾南风记得那个清晨。刘嬷嬷抱着襁褓匆匆穿过回廊,袖口沾着可疑的褐斑。那是紫藤花汁,她后来才知道——刘嬷嬷用花汁在襁褓上写下“救命“。
“你以为我不知道?“郭槐掐住刘嬷嬷的下巴,将一壶滚烫的杏仁酪灌进她喉咙,“你往奶里掺了解药,想救这小杂种?“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化作一声呜咽。贾南风看见襁褓里的小手无力垂下,指尖还沾着刘嬷嬷的乳汁。那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此刻正躺在雪地里,心口插着母亲的金簪。
“这些脏东西也配姓贾?“郭槐的冷笑在梅园回荡。月光照见她小腹狰狞的刀疤,那是当年生贾南风难产留下的。
当夜,贾南风在梅树下挖到个陶瓮。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具婴孩骸骨,都是父亲侍妾流产的男胎。最上面那具还裹着沾血的襁褓,心口的金簪刻着“肃“字——正是当年诛杀柳姨娘的那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