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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元年秋洛阳尚书台
烛火在青铜朱雀灯上跳动,将贾充的影子投在《泰始律》竹简上,扭曲如一头噬人的兽。他指尖蘸着朱砂,在“八议“条款的“议贵“二字上重重圈画,墨迹沿着竹简纹路晕开,恰似血水渗入洛阳城的青石板缝。
更漏声碎,贾充的朱笔悬在《泰始律》“八议“条目上方。烛火将“议亲、议故“四字的阴影投在庾纯的奏折上,那谏官白日刚弹劾他“以礼乱法“。
更漏滴到三更时,密室角落传来瓷器碎裂声。十岁的贾南风攥着波斯琉璃球缩在博古架后,看着父亲将鸩酒灌入昏迷的庾纯口中。血沫顺着尚书郎的嘴角淌下,在青砖上汇成“刑不上大夫“的残字。
庾纯的头颅滚落时,血溅《泰始律》碑文。贾充抚碑轻笑,“刑不上大夫”的金漆映着他袖中琅琊王贡来的翡翠扳指。刑场外,寒门学子将《汉律注》投入火盆,灰烬中飘出带血的“八议”残页。司马炎赐宴的诏书恰时传来,丝竹声盖过冤魂呜咽。
霜降日的刑场挤满百姓,庾纯长子被缚在铜柱上嘶吼:“《泰始律》乃吃人恶法!“监刑官展开卷轴,念到“八议“条款时,围观的老儒突然痛哭——其子因冲撞琅琊王车驾被判腰斩,而王府马夫昨夜当街打死卖炭翁,却以“议贵“免罪。
“任恺今日又弹劾大人私调禁军。“荀勖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手中把玩着琅琊王新贡的冰裂纹玉珏,“不如将'议功'条款再添一笔——凡助武帝立国者,子弟可免三死。“
贾充冷笑,他忽将笔尖浸入鸩酒,墨汁混着毒液在竹简上洇开:“任恺以为削了'八议'就能断士族根基?“
鎏金螭纹刀划破竹简,露出夹层的杏色绫罗。这布料与二十年前毒杀政敌李丰时裹尸的绸缎同出一匹,此刻却用来包裹贿赂颍川荀氏的田契。“明日朝会,你且参任恺私修《汉律注》,罪名嘛...“他蘸着茶汤在案几画出“僭越“二字,水痕在《洛神赋》屏风上投出狰狞鬼影。
窗外骤雨扑灭铜雀台的灯火,荀勖捧着颍川荀氏新贡的冰裂纹茶盏走近:“明日朝会,冯紞会参任恺私修《汉律注》。“茶汤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只是这'刑不上大夫'的规矩,琅琊王叔怕是...“
竹简堆叠如山,贾充的指尖划过《泰始律》中“八议”二字,朱砂笔尖在“议贵”处顿出狰狞血点。窗外秋雨裹着铜雀台的鸦鸣,他忽然将整卷律典掷向跪着的任恺:“庾纯弹劾本公‘以礼乱法’,任大人以为如何?”
任恺的官袍浸透冷汗,瞥见简牍缝隙夹着的杏色绫罗——三日前失踪的婢女正是穿着这般衣料。贾充的紫檀杖头叩地,暗格弹出一盏鸩酒:“听闻任大人精研汉律,不如替本公品鉴这杯‘法酒’?”
荀勖的笑声从屏风后渗出,他展开颍川荀氏的联名奏折:“八议乃固国之本,岂容寒门妄议?”冯紞适时捧来琅琊王密函,火漆印上是蛇形纹——正是当年司马昭弑君时用的私印。
贾充的马车经过时,有人掷来腐果。他掀帘看见司马允立在茶楼飞檐下,手中《楚辞》残卷被秋风翻到“哀郢“篇。四目相对间,尚书令想起三日前密室所见——东海王府的密报与荀勖的账本并排而放,皆记载着“冰裂纹玉珏贿三公“的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