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幻戏楼双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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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浸血的丝绸垂落，陈默和小七驻足于幻戏楼前。

这座倒悬的七窍玲珑塔直插云霄，琉璃瓦流淌着量子云折射的极光，飞檐下的因果铃随风轻响，七十二盏朱红灯笼悬浮于数据流中，表面浮动的加密符文忽明忽暗，当风掠过，便洒落星屑般的幽蓝光点。

楼体表面浮动着百万张戏曲脸谱浮雕，瞳孔处闪烁着幽蓝的代码仿佛在对外界说些什么。

“这楼怕是把《山海经》和《赛博朋克2077》炖一锅了。”陈默靴底碾过地面闪烁的霓虹戏词，《牡丹亭》的“良辰美景奈何天”在他脚下扭曲成乱码。

虚拟票贩们踩着AR祥云穿梭叫卖，有个戴傩戏面具的贩子突然炸成像素碎片——他试图伪造的贵宾票NFT被系统识破，残存的蓝色代码在空中拼成「欺诈者永禁入楼」的警告。

第一层售票大厅的三维折叠回廊正在上演《黄粱梦》：修士飞升的幻象突然坍缩成数据残渣，引得新观众哄抢爆出的算力结晶，没过几秒，又换成另外的浮世画卷。

第二层据说叫做“胭脂迷窟”，从里面伸出缠满情丝的鬼手，某个典当外貌值的女修尖叫着被拖入孽镜台。

第三层的“铜雀熔炉”，长得像个环形火山口，岩浆实为矿机集群光流传来岩浆光流的轰鸣，血玲珑的噬心蛊王鼎在赌徒嘶吼中闪过寒光。

第四层是“傀儡戏苑”，当陈默抬眼望上看的时候，感觉里面有几十双眼睛突然集体转向街道上的二人。

第五层叫“虚空回廊”，传说里面是非欧几何空间，行走时身体部位随机量子化。

第六层据说是楼主寝殿，叫“霓裳天宫”，里面现实与AR叠加态，重力方向完全由楼主情绪决定，没人见过里面什么样子。

第七层更是无人得知，只能知道叫做“量子深渊“，坊间传说下雨天会偶尔从七层传出机械咬合声刺痛耳膜。

“七层楼，七重地狱。”，小七指尖抚过左侧青铜貔貅石像，石像吞吐的赤红色贪欲数据流缠上她手腕。

“看门兽都在吃人。”

右侧玄冰屏风正实时投影戏楼内景，织梦娘的水袖扫过镜头时，冰面瞬间结出曼珠沙华纹。

倚在鎏金门柱前的门生穿着玄色云纹袍，衣襟绣着正在啃食数据的混沌兽。他指尖缠绕着观众打赏的「情丝币」，瞥见陈默二人时故意让硬币在指缝化作蝴蝶：“两位要问血玲珑和织梦娘？那可是要收咨询费的——”。

“够买你三句真话吗？”，陈默弹出一枚银币。

门生指尖情丝币“叮”地弹起，化作蓝蝶扑向陈默耳垂：“血姑娘的美，是燎原的凤凰火；织梦娘的韵，是浸月的西湖水——两位贵客且细听。”

“先说血姑娘！您瞧那赤纱——”。

他扬手点向玄冰屏风，血玲珑正从戏台深处旋身而出。九重红绡裹着她秾丽身段，衣摆扫过金砖地时漾开的弧度，像晚霞坠入滚了金边的云浪。

纱是半透的，透出玉色肩颈上一痕雪肌，锁骨处悬着赤金铃，铃舌竟是雕成并蒂莲的暖玉，随她仰首轻笑叮咚作响。

“都说灵域美人的腰是春柳裁的，”门生喉结滚动。

“血姑娘的腰却是烈焰里淬出来的——束腰的赤金链缀着三百六十颗珊瑚珠，珠子间隙露出的肌肤白得透光，偏生又缠着缕牡丹暗纹……上月南疆巫女为瞧清那花纹，险些把眼珠子贴到她衣带上！”

她发髻高挽，斜插一支鎏金点翠凤尾簪，鬓边散落的碎发却是奇异的渐变色——从鸦青到石榴红，仿佛晚霞顺着青丝流淌。

最绝是那双含情目，瞳仁如融化的琥珀金，眼尾扫着金粉描的凤翎，眸光流转时似有火星溅落。

陈默隔着三丈远仍被那眼风烫了喉头，恍惚见屏风里伸出一截皓腕，指尖丹蔻红得像要滴下花汁。

门生忽将情丝币弹向空中，蓝蝶炸成水雾，雾中浮出织梦娘抚琴的虚影：“若说血姑娘是灼人的日轮，织梦娘便是捞不起的镜中月。”

冰蓝广袖流仙裙裹着她纤袅身姿，衣料上银线绣的星轨暗纹随动作流转，恍若银河倾落人间。面纱是半透的鲛绡，雾蒙蒙掩着鼻尖以下，却遮不住那截白玉似的脖颈。银发未簪未束，发间缠着细银链缀的蓝宝珠，垂落的发丝似月华凝成的丝缎，行动时泛起泠泠幽光。

“她抬眼时您细看——”门生嗓音忽轻。

“那眸子是雨后天青釉的色泽，睫羽眨动如蝶栖寒枝，眼尾一粒朱砂痣却艳得惊心……三年前北冥剑派的冷面长老与她隔帘对弈，棋子捏碎了三回，最后竟用剑锋削下自己一缕白发，求她系在琴轸上！”

织梦娘指尖按弦的刹那，袖口滑落半寸，露出的腕骨玲珑如雪里雕出的玉瓷。最妙是那双手——十指未染蔻丹，甲盖泛着珍珠贝母的柔光，轻拨丝弦时似有月晕在指尖流淌。陈默尚未回神，却听她隔着幻影轻笑一声，面纱被呵气微微濡湿，透出唇畔一抹海棠红。

小七突然掐诀冻住空中飘落的蓝蝶鳞粉：“这般绝色，倒像是画皮妖的手段。”

“牡丹花下死……”陈默喃喃道。

小七的鞋跟碾过他脚背，“先预定往生台的棺材？我帮你挑个带噬魂铃BGM的？”

“您听！”门生忽然指向戏楼穹顶，七十二盏朱红灯笼骤亮

血玲珑的赤金铃与织梦娘的冰弦琴竟在合奏。红衣美人旋身时石榴裙绽开十丈红霞，蓝衣仙子抬腕处月华凝成《霓裳》谱。铃音染着烫人的艳，琴声裹着沁骨的柔，缠得满楼宾客神魂欲醉。

“上月有位闭关百年的道君，”门生眼底映着双姝重叠的虚影，“原说是来除魔卫道的，结果血姑娘的披帛扫过他剑鞘，织梦娘的琴音缠上他道冠……您猜怎的？”他弹飞情丝币，币面浮现老道跪在戏台边捧酒盏的丑态，“如今他是幻戏楼头号票友，连本命剑都改名叫‘醉胭脂’！”

陈默咽了咽口水，靴底碾碎的地面霓虹词句早变成《会真记》的香艳唱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