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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歌在血月碎镜中下坠，耳畔响起的不是风声，而是万千绣花针穿透绸缎的细响。当脚尖触到地面时，满目猩红——整条南京路铺着镜面绣成的地毯，每道针脚都串着人齿，刺绣图案正是江城日报社的俯视图。
“陈记者，来喝杯合卺酒。“穿龙凤褂的纸扎人递来青铜樽，酒液里泡着林素素的第三只眼。路旁商铺的橱窗后，上百个旗袍纸人正在刺绣，绣绷上绷着的不是绸缎，而是从活人身上剥下的皮肤。
陈歌的青铜右臂突然痉挛，皮肤裂开处钻出镜面丝线。丝线自动穿入路边绣架，将他的手臂与纸人手中的银针相连。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看到了南京路的真相——这是用九万九千面碎镜拼成的绣坊，每个镜框都镶着守夜人的头骨。
“一针魂，二针魄，三针绣得阴阳合。“纸扎人齐声吟唱，他们的关节处钉着青铜镜片，镜中映出陈明远在汉代大婚的场景。林素素的狐尾正在被拆解成绣线，每根毛发都串着个镜傀的生辰八字。
陈歌扯断臂上丝线，带出的不是血珠而是青铜液。液体落地化作铜钱大小的镜面蜘蛛，蛛背上刻着“往生“二字。他踏着蜘蛛群冲向街心的绣楼，楼顶垂下的红绸正在渗血，绸面刺绣是陈明远亲手绘制的镜界舆图。
绣楼顶层摆着青铜织机。林素素被镜面丝线吊在经线上，纬线穿梭间，她的皮肤正被织成血色喜服。当陈歌的桃木钉斩断经线时，织机突然迸发狐啸，梭子化作九尾狐虚影扑来。
“小心阴梭！“林素素残存的左眼淌出血泪。狐影穿透陈歌胸膛的刹那，他怀中的青铜铃自动摇响，铃舌上的桃木钉突然暴涨，将狐尾钉死在织机上。
整座绣楼开始崩塌。陈歌抱着林素素跃出窗户，落地时踩碎的镜面溅起血浪。南京路两侧的纸人集体转身，他们的后背绣着江城居民的命格，此刻正被银针逐个挑破。
“找...找春绣娘......“林素素的手掌在陈歌胸口画出青丘图腾，“她藏着...我的...本命针......“
防空洞的老妪出现在十字路口。她的旗袍变成寿衣，手中绣绷绷着张人皮——正是陈明远在产房外签字的同意书。当银针刺入“陈歌“二字时，整条街道的镜面同时浮现妊娠纹般的裂痕。
陈歌的复眼突然能看穿镜面维度。在第八万七千面碎镜深处，他看到了春绣娘的本相——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汉代女尸，尸身的刺绣嫁衣正在吞噬林素素的狐魄。每吞噬一缕，江城就多出一面会呼吸的镜子。
“破！“陈歌将桃木钉掷向福尔马林缸。钉尖触及玻璃的瞬间，缸中女尸突然睁眼，银针从七窍射出，每根针尾都拴着青铜符咒。符咒在空中布成往生阵，阵眼处浮现出左慈的炼丹炉。
炼丹炉炸开的青烟中，陈歌看到了终极真相：春绣娘是左慈用发妻炼制的活人傀，她手中的本命针正是逆转镜界的密钥。而陈明远两千年的执念，不过是想在轮回中重绣这段被撕毁的姻缘。
林素素的狐尾突然缠住陈歌脖颈。她的右眼完全镜化，瞳孔里旋转着青丘灭族时的星图：“杀了我...用桃木钉...刺月核......“
血月突然渗出狐形暗影。当陈歌的桃木钉刺入月核时，江城所有镜子发出临产般的嘶吼。镜面接二连三鼓起妊娠纹般的凸起，数百个浑身沾满镜液的“陈歌“破镜而出，他们手中都握着滴血的桃木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