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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洒金信纸的手指被晚香玉熏得发麻，窗棂外透进的晨光里浮着细碎金尘。
豆蔻替我系盘扣时，我盯着梳妆镜里那支野蔷薇银簪——温如烟昨日戴的胭脂色花瓣正在信笺上洇出血迹似的轮廓。
“少奶奶真要赴约？“豆蔻往我荷包里塞了把西洋折叠刀，“青云说二房院墙下新添了东洋马车辙。“
我抚过西洋镜边缘的雕花，镜中映出昨夜打翻的茶渍，在羊绒地毯上凝成狰狞的鹰隼形状。
温墨言书房至今仍封着，那声枪响像根刺卡在喉头，咽不下也吐不出。
“总得有人掀了蛇窝。“我把放大镜塞进袖袋时，碰倒了青瓷胭脂盒，碎瓷片划破指尖的刹那，突然想起温墨言替我挡瓷片时手背蜿蜒的血痕。
清风茶楼的雕花木门在未时的阳光里泛着油光，跑堂肩上搭着的白毛巾沾着可疑的褐斑。
我数着楼梯转角处第三块松动的青砖，二楼雅间飘下的《玉堂春》唱腔像浸了蜜的蛛丝。
“蓝姐姐可算来了。“温如烟倚着紫檀屏风，野蔷薇簪子在她鬓角颤巍巍地晃，“这茶楼新换了东瀛点心师傅，杏仁豆腐里掺了樱花蜜呢。“
柳如眉的水红色指甲叩着鎏金茶盏，她今日梳的堕马髻比戏台上的苏三还要妖娆。
我盯着她袖口若隐若现的缠枝纹，忽觉后颈泛起细密的刺痛——那是洞察力发动的前兆。
“温太太不妨尝尝这云雾茶。“柳如眉推来的茶盏里浮着片枯叶，我嗅到熟悉的晚香玉混着硝石味道。
雅间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六个粗布短打的汉子正在楼梯口佯装擦栏杆。
温如烟突然倾身握住我的手：“听说蓝家军火库走水的夜里，墨言哥哥在城南别院听我弹了整宿的《梅花三弄》。“她尾指刻意擦过我腕间的翡翠镯，那是温墨言大婚时亲手给我戴上的。
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发动能力。
柳如眉头顶浮现出鎏金匣子的幻影，匣中照片上的温二爷正与日本军官碰杯；温如烟的心声裹着毒汁：“等那浪荡子碰到她衣襟，墨言哥哥就会看见...“
剧痛如钢针刺入眼窝，我扶住桌沿时撞翻了茶盏。
屏风后闪出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他腰带上的缠枝纹铜扣与照片里的日本刀柄如出一辙。
“小娘子当心！“那男人张开的手臂裹着劣质脂粉味，我踉跄后退时扯断了珍珠项链。
豆蔻塞的折叠刀硌着掌心，温如烟的尖叫恰到好处地响起：“李公子快护着蓝姐姐！“
剧痛中我第二次发动能力，男人后腰别的勃朗宁手枪在幻象里泛着蓝光。
我佯装绊倒扑向八仙桌，袖中放大镜精准砸在他裤裆。
趁他吃痛弯腰的瞬间，我抽出他后腰的枪抵住他下巴。
“三井株式会社的樱花纹袖扣，“我扯开他衣襟，露出内侧的东洋商标，“和温二爷书房私章倒是般配。“
茶楼突然死寂，柳如眉打翻的茶汤正顺着桌角滴在她绣鞋上。
我甩出袖中偷藏的合照，照片里穿和服的温如烟正在樱花树下接过东洋男人的短刀。
“诸位不妨猜猜，温二夫人知不知道自家老爷用军火生意换了多少艺伎？“我将枪口转向面色惨白的温如烟，“或者表妹解释下，为何你发间的野蔷薇会出现在这封约我送死的信上？“
楼梯传来纷沓脚步声，我第三次发动能力时眼前炸开血雾。
温如风的心声裹着檀香味撞进来：“婉兮姐千万别发现我袖袋里的东洋火柴...“剧痛让我几乎咬碎银牙，却看清他袖口藏着印有三井标识的火柴盒。
“二房侄子袖中藏着东洋货，倒比我这正房奶奶体面。“我甩出火柴盒砸在柳如眉的鎏金匣上，两簇相同的缠枝纹在阳光下严丝合缝。
茶楼突然炸开骚动，街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我扶住晕眩的脑袋后退，恍惚看见温如烟发间的野蔷薇正在地板上洇出蜿蜒血痕。
楼下有人高喊“巡捕房查案“，柳如眉打翻的鎏金匣里，温二爷与日本人的合影正被穿堂风吹向临街的雕花窗。
（此处为铺垫悬念的结尾）
茶楼外的梧桐树上惊起一群灰雀，我听见马蹄铁踏碎青砖的脆响。
二楼雅间的竹帘突然齐齐垂落，柳如眉打翻的香炉腾起浓烟，有人在我身后轻叹：“少奶奶当心脚下。“那声音裹着熟悉的松墨香，却比往常多了三分凛冽寒意。
（接上文）
我后腰抵着冰凉的雕花窗沿，柳如眉袖口翻涌的晚香玉甜腻得令人作呕。
温如烟鬓角的野蔷薇簪子突然崩裂，花瓣擦过我锁骨时，楼下的马蹄声已卷着松墨香扑上二楼。
“诸位好雅兴。“
温墨言玄色长衫下摆沾着新鲜墨渍，指节分明的手正将象牙柄折扇收进袖中。
他发间沾着片梧桐叶，倒像是刚从砚台里捞出来的谪仙——如果忽略他腰侧若隐若现的勃朗宁枪套的话。
柳如眉打翻的鎏金匣正滚到他皂靴边，照片里温二爷的胖脸恰好卡在砖缝间。
我腕间的翡翠镯撞在窗框上，昨夜他摔门而去时那句“蓝小姐好手段“还哽在喉间，此刻眼眶却不受控地发酸。
“墨言哥哥！“温如烟拎着撕破的裙角扑过去，鬓间残余的野蔷薇簌簌往下掉金粉，“蓝姐姐非要来见李公子，我们怎么劝都......“
温墨言用折扇抵住她肩头，目光扫过我攥着勃朗宁的手指。
那日他在书房摔碎的端砚仿佛又裂在我心口，可当他瞥见我袖口渗血的纱布时，琥珀色的瞳孔突然泛起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