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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味混着火星子呛进喉咙时，我反手将长明灯油泼向身后。
滚烫的油星溅在青砖上噼啪作响，二十三年求子签燃成的灰烬里，果然露出半片东洋卷烟纸。
“嫂嫂仔细脚下。“温如烟绣着樱纹的裙角刚迈进门槛，我已然攥住她腕间新打的银镯。
东京银楼的菊花扣硌得掌心生疼，和她去年送小平安的生辰锁一模一样的花押。
马蹄声撞碎庙门的前一瞬，温墨言玄色军氅挟着冷风卷进来。
他右手虎口崩裂的血珠溅在签筒上，左手握着本该锁在书房暗格里的勃朗宁。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军装前襟三道爪痕从锁骨撕裂到腰际，像是被什么野兽硬生生扯开的。
“闭眼。“他声音裹着铁锈味，指尖擦过我耳垂时烫得惊人。
我数着他扣动扳机的次数，第三声枪响后突然听见布料撕裂声——他竟用牙扯开衬衣下摆，将染血的布条塞进我手里。
五个黑衣杀手倒在香案下时，温墨言军靴底碾碎最后半块琉璃糖。
他弯腰捡起我散落的怀表，表链缠在无名指上绕了三圈：“薄荷糖里掺了硝石，周先生在草料里混的也不是樱花。“
我盯着他发白的唇色，突然想起光绪三十三年初见那日，他捧着《时务报》说新式婚书应当添上“祸福同当“四个字。
此刻他右手背浮起蛛网状的青纹，正顺着血管往袖口里钻。
“你......“
“回家再说。“他截住话头，军氅兜头罩下来时，我嗅到马厩青草混着硝烟的古怪气味。
庙门外横着两匹口吐白沫的东洋马，马蹄铁上刻着三菱商社的标记。
红袖在垂花门前来回踱步，见我下车便扑过来摸我腕间旧伤。
她袖中滑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私塾先生写给温二爷的密信，信纸边角还粘着半片胭脂——正是温如烟上月丢的那盒巴黎香粉的标签。
“小姐，西跨院梧桐树第三块砖下......“红袖话音未落，温如烟搀着温老太太已到影壁前。
老太太龙头拐敲在青石板上，震落瓦当积着的残雪。
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温如烟鬓间那支珍珠步摇突然闪过妖异的紫光。
剧痛袭来的瞬间，我看见她绣鞋里藏着的小像——分明是照着温二爷书房供着的日本天照大神绘制的。
“三月初九未时，二叔在六国饭店存了二十箱盘尼西林。“我将描红本摔在汉白玉台阶上，小平安歪扭的观音像旁赫然拓着红袖的银镯纹样，“表妹要不要解释下，大正七年产的樱花金箔，怎么嵌在给五岁孩童的长命锁里？“
温老太太的翡翠戒指磕在密信火漆上，温二爷亲笔写的“事成后送如烟赴早稻田留学“几个字，正巧映着温如烟袖中露出的学生证。
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把光绪三十年的婚书照得雪亮。
祠堂的穿堂风卷着纸灰扑在供桌上，温老太太的龙头拐重重杵在那叠学生证上。
温二爷踉跄着去抓温如烟的胳膊，却被她袖口里滑出的天照大神画像烫了手。
“母亲！
这是栽赃！“温二爷的圆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底下青黑的眼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