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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玄色衣袍掠过残砖，我清晰看见他虎口处的老茧在颤抖——那是他动杀心时的习惯动作。
“上月端阳节，王府赐给各府的缠丝糖都用素色油纸。“我将糖纸按在渗血的账页上，“唯有给侧妃娘家的，才用洒金笺。“
温墨言突然咳嗽着滑坐在地，他垂落的右手腕骨凸起不自然的青紫。
我扯下腰间绦带缠住他肿胀的手腕，金线牡丹纹路擦过他突起的喉结：“二妹妹说这银簪是捡的？“
蓝若曦踉跄着要抢，我猛地抽出她发间另一支银簪。
簪尾暗槽弹开的瞬间，浸着药粉的牛角薄片落在青砖上——正是父亲近日头痛时太医禁用的曼陀罗粉。
“东南角地窖第三块砖下，“我踩住她探向袖口的手，“除了账本，还有半匣子西域罂粟膏。“后脑的剧痛让我险些咬到舌头，“父亲不妨派人去搜搜二妹妹的妆奁夹层。“
蓝震霆的乌金马鞭破空抽在影壁上，惊飞檐角栖着的夜枭。
蓝若曦突然嘶笑着扯开衣襟，锁骨处暗红色的飞燕纹身刺得我瞳孔骤缩——那是北漠暗桩的标记。
“五岁那场刺杀...“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那些血淋淋的记忆突然串联成线。
温墨言染血的指尖突然扣住我腕脉，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想起蒙面人护着我滚进荷花缸时，滴在我眼睑上的那滴滚烫的血。
蓝震霆的鞭梢缠住蓝若曦的脚踝：“来人！请家法！“
二十斤重的铁梨木刑杖砸在青石地面时，温墨言突然将我按进怀里。
我听见蓝若曦的咒骂混着骨裂声：“你以为赢了？
王府的洒金笺...“她突然凄厉大笑，“父亲可知大姐姐昨夜去了哪里？“
我后背瞬间绷紧，温墨言突然捏着我后颈轻嗤：“戌时三刻，少夫人与我同在西跨院找猫。“他染血的袖袋里突然钻出只脏兮兮的狮子猫，碧绿猫眼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光——正是父亲书房走失的那只御赐的雪团儿。
蓝若曦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两个婆子将浸盐水的麻绳勒进她肩胛。
我强忍着反胃转头，正撞见温墨言苍白的唇色——他每次动用神秘力量后，总要虚弱三日。
“墨言哥哥的手...“我故意学蓝若曦的称呼，指尖抚过他错位的腕骨。
他喉结滚动着偏过头，耳尖却泛起薄红：“再叫一声。“
突然响起的梆子声惊散旖旎，管家提着灯笼小跑过来：“摄政王府送来急函。“火漆印上的蟠龙纹让父亲瞳孔骤缩，他转身前深深望向我：“明日巳时，祠堂开刃。“
温墨言突然攥紧我腕上的白玉镯，冰凉的玉质贴着他发烫的掌心。
我们谁都没说话，直到东边泛起鱼肚白，他倚着的老槐树突然飘落几片枯叶。
“还能走么？“我撑着他胳膊起身，他整个人重量压过来时，我闻见他后颈雨燕胎记散发的铁锈味。
这味道与五岁那夜蒙面人衣襟里的血腥气重叠，我心脏突然揪痛。
穿过垂花门时，温墨言突然闷哼着跪倒在地。
他掀开染血的下摆，小腿上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渗血——方才混乱中竟无人察觉。
我撕开裙摆的手在抖，他忽然握住我手腕：“别用能力。“
我怔怔望着他浸透血色的白袜，那些藏了许久的泪突然砸在他手背。
他沾血的拇指抹过我眼下：“蓝婉兮，你笑起来更好看。“
晨光漫过抄手游廊时，我们十指相扣的影子拖得很长。
温墨言突然停在后园月洞门前，我顺着他视线望去——石桌上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杏仁酪，碗底压着张洒金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