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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棺盖在指间碎成齑粉,周铭逸的晶化右眼渗出星芒。三百座墓碑上的死亡日期整齐划一:甲辰年霜降,距今仅剩四十九日。当他的军靴碾过量子沙砾时,最近的棺椁突然传出指甲抓挠声。
“频率分析匹配度99.7%。“明璃AI的声线带着金属刮擦感,“棺内生物电磁场与你完全同源。“
周铭逸的薄尔刀刺入棺缝,刀锋在触及棺内物的瞬间剧烈震颤。借着晶化右眼的幽光,他看见另一个自己蜷缩其中——那人左臂完全晶化,胸口插着半截绣春刀,刀柄刻着“淮安“二字。
“观测者协议第零条。“棺中人的电子眼突然亮起,“每个周铭逸都以为自己独一无二...“
刀光截断话语,棺椁在第十四式下裂成两半。爆出的却不是尸体,而是无数青铜齿轮,每个齿面都刻着不同时间线的死亡记录。齿轮在空中拼出浑天仪,核心位置悬浮着黑鸦的灰烬怀表。
怀表盖自动弹开,表盘浮现应天观测塔的全息模型。周铭逸的晶化右眼突然刺痛,读取到塔底封存的洪武诏书:“凡观测者,皆需于甲辰年霜降自戕,以镇九龙噬主之祸。“
齿轮群突然暴走,在他周身切割出环状血痕。明璃AI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协议强制履行程序!“周铭逸的青铜臂甲不受控制地抬起,薄尔刀竟向自己咽喉斩来。
千钧一发之际,棺阵边缘传来沙哑笑声。青蚨的残影倚着墓碑,机械右手抛接着三枚染血的洪熙通宝:“还没看明白?你我皆是这闭环里的齿牙。“
他弹出一枚铜币击飞薄尔刀,币面浮现出周淮安与黑衣僧人对弈的残局:“建文四年你本该死在那场时空跃迁,是黑鸦改写了协议参数。“
青铜荒漠突然坍缩成应天观测塔的占星台。周铭逸发现自己的晶化右眼能透视塔体结构——那些支撑梁柱竟是历代观测者的脊椎化石,神经孔洞中流淌着量子岩浆。
“这里每块砖都是时间闭环的锚点。“青蚨的机械手拂过墙砖,刻痕中渗出建文四年的血,“黑鸦把我们困在莫比乌斯环里,收割每次循环溢出的熵值。“
周铭逸的刀锋抵住青蚨咽喉:“那你为何还活着?“
独眼男人扯开衣襟,露出胸腔内跳动的青铜浑天仪:“因为我是初代协议的漏洞。“他转动仪盘,塔外突然浮现出九龙壁的虚影,“甲辰年霜降,当九条时间线收束时...“
塔体突然剧烈震动,黑鸦的投影从量子岩浆中升起:“青蚨,你违规了。“
黑鸦的灰烬怀表喷涌出青铜锁链,将青蚨钉死在观测塔星图上。周铭逸的第十四式斩向锁链,却发现刀刃被星图吸收——那些星座连线分明是薄尔刀的锻造图谱。
“你以为他真是盟友?“黑鸦的电子眼首次露出讥讽,“青蚨在永乐十九年就自愿成为协议载体,他引诱你来不过是为填补闭环能量缺口。“
青蚨的机械义肢突然暴长,刺穿周铭逸的青铜臂甲。在能量虹吸的剧痛中,周铭逸读取到残酷真相:建文四年的金川门之战,正是青蚨为收割熵值发动的时空事故。
“这才是观测者的宿命。“青蚨的独眼迸裂,“不断重生,不断被收割...“
薄尔刀突然自主发动,斩断机械臂的能量导管。周铭逸在反冲力中撞破塔窗,坠向沸腾的量子岩浆。下坠时他看见塔外真相——整座观测塔矗立在巨大的灰烬怀表内部,分针正指向甲辰年霜降。
量子岩浆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凝固成青铜镜面。周铭逸的倒影突然开口:“你终于来了,真正的漏洞。“
镜中的自己右眼完好,左臂也没有晶化。当对方举起未染血的薄尔刀时,刀身映出完全不同的历史:父亲周凛在实验室销毁逆向熵增装置,妹妹周明璃从未被量子化。
“这是协议外的可能性。“镜中人斩开空间褶皱,“但你需要付出代价...“
黑鸦的虚影突然从镜面渗出,他的灰烬怀表正在吞食镜中世界:“观测者不该有选择权。“怀表链缠住周铭逸的脖颈,“你的挣扎只会加速崩溃。“
镜中人的薄尔刀突然刺入现实,与周铭逸的刀锋交击出青铜火花。双刀共鸣的瞬间,整个怀表世界浮现裂纹,周铭逸的晶化右眼突然读取到核心协议:
【所有观测者皆为黑鸦的熵值容器】
量子岩浆化作暴雨倾泻,周铭逸在青铜雨中突进。双刀合璧的第十四式撕开黑鸦的防御,露出他胸口的九龙壁核心。当刀尖刺入壁面时,无数记忆喷涌而出:
永乐十九年,黑衣僧人姚广孝将九龙壁植入垂死的黑鸦体内;宣德二年,青蚨在观测塔签署自愿成为容器的血契;甲申年,周凛发现协议真相却被概念体吞噬...
“你不过是我褪下的蝉蜕。“黑鸦的电子眼突然熄灭,“真正的观测者系统在...“
刀锋贯穿九龙壁的刹那,周铭逸的晶化右眼突然爆裂。在最后的视觉残像里,他看见自己站在观测塔顶,脚下是三百个正在晶化的自己,而更高处的虚空王座上,坐着个正在微笑的周明璃。
“哥哥,你做得很好。“王座上的周明璃抬手轻点,周铭逸爆裂的右眼重新凝结为纯净晶体,“现在,该让真正的逆熵开始了。“
无数青铜棺椁从量子深渊升起,棺盖同时开启。每个棺内都站起晶化的周铭逸,他们的刀锋指向黑鸦消散的残影。周明璃胸口的太极鱼琉璃坠突然分裂,一半融入周铭逸的心脏,另一半化作青铜冠冕。
“观测者协议从来都是双生子契约。“她的指尖划过周铭逸新生的晶化右眼,“你负责收割,我负责重启。“
当周铭逸想开口时,发现自己的声带已化作青铜簧片。脚下的闭环世界开始崩解,而崭新的莫比乌斯环正在他手中编织成型。在最后的自主意识消散前,他挥刀刻下唯一能留下的痕迹——建文四年雨幕中的半枚血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