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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汤糊里,放着三块肥瘦相间的羊肉,一块莲菜,一条长山药。
一盘青翠欲滴的腌韭菜、一笼晶莹剔透的稍麦、一笼焦黄酥脆的帽盒、一壶酒香扑鼻的米黄、几个精致鲜嫩的小菜。
餐桌上的茶杯已经收走,一会功夫,单梁和聿禾进进出出,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秀色可餐,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眼见这一样样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餐,垂涎欲滴,但此间主人兀自忙碌,起码的礼数还是要的。
“大家都吃,别光看着。”江叔在厨房招呼着。大家应着声,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动,眼神却是移不开,鼻尖使劲嗅着眼前混杂的香气,心思里早就将其大块朵颐了一通。
“八珍汤这八珍是:黄芪、良姜、羊肉、煨面、藕根、长山药、酒糟,它有益气调元,滋补虚损,活血健胃的作用。”单梁趁着江叔还没出来,给大家讲着。
“这个山坳里盛产药材,前面的山坡上看到的绿色的分枝、对称、细棱、仔细看有白色柔毛的就是黄芪;刚进来时看到的水潭里野生莲藕;还有山里人用这山里的青草、药材、松柏枝喂养的绵羊;江叔自己种的菜和酿黄酒的米,就是大家看到的眼前的这些食物。”单梁继续说。
“云雾的生态本生就是一个完善的系统,甘泉滋润了云雾山的一草一木、人畜鸟虫;繁密的草木造就了云雾这个天然氧吧;所有的这一切又反哺了云雾山。”
“云雾的山泉甘甜醇绵,富含着微量元素,药材吸足负氧离子,莲藕更是蕴含着泉水中的精华,大家一会就会尝到同样的东西,在这里完全是不同的味道。所有的食物都蕴藏着这里的风,这里的水,这里的空气、这里的阳光,这里的土壤的味道。”单梁闭着眼睛,像是在寻找着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众人听着单梁的话,更是心痒难搔。
“你这孩子,倒是快招呼大家吃着,边吃边聊,头脑凉了就不好吃了。”江叔坐上了餐桌,倒了一杯黄酒招呼着:“娃们,喝着,动起来。”
众人举起杯来,“干杯,感谢江叔盛情款待。”
一杯酒下肚,只觉甘醇绵长,有一种蜂蜜般的甜糯、柔滑,又有一种清泉般的清凉、甜润,嘴里、喉间说不出的清冽舒爽。
大家看着江叔动筷,早已按捺不住,猴急的伸向餐桌的食物。
娘娘和二蛋两个“饿死鬼”,哪还管的好歹,哧溜哧溜眼前的头脑已是下半,嘴里咀嚼着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肥瘦相间的羊肉,只觉汁汤充盈着舌苔,肉沫随着汁汤滑入胃里,整个食道无与伦比的满足,别人却是顾不得观察这二人狼吞虎咽的吃相,自顾埋头享受着美餐。
胖子有美食家的资质,刚刚品茶的派头,现在又转移到这满桌的食物上来,每一件食物都要观其行、然后闻其味香、最后才细嚼慢咽地食其味,有模有样,仪式感满满。
两个女生也顾不得形象了,林瑶瑶夹了一个帽盒,金黄酥脆蘸着乳白滑糯,美则美矣,味道也是说不出的鲜香,徐若楠夹了一个羊肉稍麦,牙齿咬破外皮,汁液和肉馅的香味包裹着整个舌苔。
聿禾这次倒正常了很多,每一样都不想错过,细细品尝着。
“哧溜”、“咯嘣”、“吧唧”、“呼噜”、“叮叮”、“彭彭”、“嗝嗝”,桌上就像奏起了交响乐,每个人都陶醉在这个氛围里。
一会功夫,几个人风卷残云,桌上已是盘空碗净,众人也少了矜持,腆着肚子打着嗝,四肢百骸觉得充满力量。
“江叔,本以为您老闲云野鹤,裹腹已无过多奢求,今日得见,方觉您才是真正懂生活的人。”胖子搜肠刮肚极尽溢美之辞,举起杯敬着江叔,“美酒、美食、将军相伴,要不我来伺候您老人家,呵呵。”
“好呀,小胖子,江叔还养的起你们几个,就怕你们嫌我糟老头子闷,呵呵。”江叔喝了杯中的黄酒:“晚上的时候蚊虫多着哩,老头子皮糙肉厚,你们细皮嫩肉的,怕是连夜就哭爹喊娘。”
“江叔,不敢打扰您,来了云雾又想你,害你忙活了半天,真过意不去。”单梁拉着江叔说到:“虽说城里到这没多少路程,但平日被琐事羁绊者,也没时间看您。”
“你们都忙,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情,不用惦记我这个老头子,慎行也是,天南海北,一年见不了几面,好在有将军陪着,有个伴,有个念想。”老人说的随意,但表情说不出的落寞,“你婶儿走得早,城里倒也有几个老家伙,成天叫我回去,但闲云野鹤惯了,这山这水,每一处都像老伙计般熟悉,我和慎行说了,哪一天闭眼了,就把我留在这里,懒得走了。”众人听得也是眼圈发红,是呀,人都要老去,而且岁月对于每个人而言,其实都是孤独的,相伴只是暂时,孤独才是人生。
两个女孩眼睛噙不住泪水,悄悄避过一旁擦拭着,“江叔,看您说的,您硬朗着呢,我们还想着再来吃你您的'八珍汤',喝您的'将军'茶呢!”林瑶瑶憋着泪水“我们还想着,哪天谁要是结婚生子了,带着另一半,带着孩子来看您呢,这片天地您可得守着。”
“好的,女娃,江叔看着你们高兴,我给你们守着,可要说好了,你们都要记着,这里还有这把老骨头,你们随时过来,嘿嘿!”江叔笑着说,面容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小单子,叔前两天就听得慎行说你要来,就知道你这臭小子不想我,也想着将军和我'头脑'。这不羊肉是从老张头那买的,药材是现采的,挑着年份大的,我和这黑货念叨,它也是听着声音就看看,是不是你。”江叔看看聿禾,接着说:“聿禾不错,能跟我老头子对脾性,年轻人能耐住寂寞,你可要常来看我呦。”
众人闲谈了一阵,两个女生清洗了餐具,便是向江叔告辞,众人又是一番感谢,江叔看看这个、拉拉那个,将军缠在单梁身边,腻歪着、呜咽着,江叔一直把众人送到豁口处,瀑布的声音愈来愈远,脚下也已没有了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