碌途

洞穴五(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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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梁和江叔从多会认识的,连单梁自己也记不大清楚了,但是绝对是在江慎行之前。

单梁的脑袋对于经历的事情,脉络枝节相当清楚,除了少数如酒后断片般的记忆碎片。而江叔就属于这部分支离破碎的部分,还有那些自己梦中闪回的东西。

有时候,单梁更怀疑自己是一个过了保修期的残次机器人,芯片存储的部位肯定是出现了问题,不能搜索出属于自己的完整记忆。但生物体的本能肌肉和神经反应,又告诉他,机器人应该是遵于程序的,指令更应该是准确表达的,在他身上的一些表现出的东西,更加像是生物体的情感折射,和危机反应。

总之,江叔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印象中第一次见面,是在自己初中毕业那段时间,自己的人生正在经历低谷—自己的养父母相继离世,处理完丧事后,高一的上学期已过大半,单梁出现在一中的校园时,心中五味杂陈,似乎前一秒还能触摸那个阖家幸福的余温,似乎在自己以全市第一名成绩考取一中时,养父母喜悦的泪水还在眼角,此刻却已是阴阳两隔,举目无亲。

单梁在一中吃的第一顿饭,是食堂东北角的“头脑”,那天他刚进校园,经历了同学的嘲讽、老师的谩骂、加上几个月的压抑,已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食堂已经打烊,黑漆漆的,只有角上一个窗口隐隐约约透着光。单梁无意关心这些,只想把自己埋在黑暗里,让所有的憋屈、难受、痛苦一起消融。

“孩子,吃了没?”

“唔,还没有。”

一老一少,一人一碗,没有交流,偌大的餐厅,只有“哧溜、哧溜”的声音,延续了很久。

单梁没有看到江叔的脸。

但在黑暗中,那个身影如大山般伟岸,那声音如父亲般慈祥,那面容清癯瘦削,那笑容和蔼可亲。

单梁当时就有一种极强的感觉,这个身影,这个声音,在前世、在今生、在现实、在梦中,一定是自己所熟知的。

是的,单梁没有看到他的模样,只是一个比夜还黑的身影。

不对,那个人影在单梁的印象中,是那样的难以磨灭。

还有,那汤,像是一把剪刀,撕开了单梁的前世今生;又像是一壶酒,灼烧着单梁记忆的阀子。

那个身影就像是黑暗中照进单梁心中的一道璀璨绝伦的光芒。

“孩子,我姓江。”黑暗中老人起身,声音愈来愈远,“这汤,蛇虫鼠蚁5两、魑魅魍魉5两、柔情似水为引、红尘俗世入汤,炖地烂糊,哪分得清是金石草木……”

单梁没有去追老人,一壶醍醐灌顶汤,一席当头棒喝言,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

第二日,再到餐厅,只见是一个胖胖的厨师,卖的也是“头脑”,人头攒动,但汤到嘴中,却是味同嚼蜡。

单梁没有问起老人的情况,只是在昨日的餐桌坐了良久,只不过换了老人坐过的位子。

从此,单梁再没受过任何人的嘲讽。

从此,单梁就成为了学校人人膜拜的大神。

从此,餐厅这个位子成为了单梁的专属位置。

甚至在单梁已南大毕业,参加工作的今天,学弟学妹们,依旧代代口传心授,守护这个神圣的地方,因为从那天起,一中三年,单梁除了睡觉,风雨无阻,从来没有离开这个位置……

离开江叔已经有一段距离。

单梁有点佩服自己性格中的牛逼之处。

刚才那一人一狗,是认识江慎行后,偶然遇到。

单梁没问,江老没说,两人默契笑笑,江慎行一脸懵逼。

那声音、那身形仿佛,感觉却是妥帖妥帖的,只是多了一只眼神不善的黑货。

单梁惦记那口,江叔意会,餐成,单梁丢失五年之久的味觉回到自己的舌苔。

单梁笑笑,江叔笑笑,江慎行瘆得慌,黑货咬了单梁一个满嘴。

一人一狗,不打不相识。

单梁的这段回忆,是美好的,仔细想想,又似乎,自己的过往中,除了继父母的离世,不论清贫、还是孤独、不论付出、还是给予,都是幸福的。

林瑶瑶对单梁充满好奇,这个男生大事小情永远是那么云淡风轻。

徐若楠对单梁充满敌意,这个男生虚招实招从来都那么深不可测。

胖子对单梁五体投地,只差自己也改姓单认祖归宗。

娘娘和二蛋与单梁同室四年,依然捉摸不透,喜好什么、厌恶什么,一概不知,仿佛无所在意,但似乎又无所不能。

同学们见识过单梁在篮球场与校队斗牛,领略过单梁单挑武术社,但似乎更多是在图书馆见到那个人畜无害、孱弱帅气的男生。

比起单梁的风轻云淡,聿禾更像是古井不波。

两人就像是陆地与海洋中的两种极致,你可以说你滑雪牛逼,但要潜水也牛逼,那是截然不同的。

但两人却似乎有一种默契,又似乎是一种天生的惺惺相惜,或者说就是天然的“懂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都能体会到细微处。

林瑶瑶在人群中已经注视了眼前这个人四年,1362天,32688小时,1961280分钟,心跳了127676846次,做为美院高材生,她可以凭着印象,闭着眼将他每一个细节画的比本人更像单梁,她记得每一次注视,单梁的衣着表情,声音动作,然而聚会这两天,能离单梁如此之近,交流如此多的话语,如此多对视微笑,甚至是他呼出的气息打在自己的脸颊,现在都在花痴的脸红……

这也是徐若楠痛恨单梁的原因之一,她不知道眼前这个长地有些小帅的男生,如何能死死勾住林瑶瑶的心神,而他本人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众人一路拾阶而上,一顿“八珍汤”和山坳的美景,让众人对沿途的景致颇是阑珊。

但几人心情却是莫名舒畅,已是正午,但愈往云雾山顶爬去,薄雾却是兀自不散,就像是遮着薄纱的美女,说不出的神秘。

众人穿行其间,却有几分化外高人的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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