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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骸渊的罡风裹挟着破碎的仙骨呼啸而过，长明怀中青鸾女婴的襁褓泛起月魄桂纹路。三日前因果碑渗出的黑血在渊口凝成冰晶，此刻正倒映着女婴逐渐妖异化的赤瞳——左眼流转青鸾族特有的翠翎纹，右眼却爬满噬界虫独有的猩红复眼。
“尊上小心！“敖苍突然挥动逆鳞剑斩断虚空。剑锋劈开的风墙后，数以万计的萤火虫群聚成女子身形。虫翅振动的频率与文鸢当年弹奏《破阵乐》的弦音完全一致，每粒萤火都映着守界人陨落的画面。
虫群凝成的女子赤足踏在星骸上，玄色纱衣缀满流萤，腰间缠绕的银链缀着十八枚守界人指骨。当她撩开遮面的虫翅时，露出与文鸢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眉间多出道深可见骨的虫纹：“师兄竟带着暮苍梧的转世种来此，是嫌十万年前的悲剧不够惨烈么？”
长明的影体经脉突然暴起青筋。怀中女婴发出尖啸，喷出的血雾在空中结成噬界虫图腾。渊底悬浮的青铜棺轰然开启，初代守界人暮苍梧的尸身端坐而起，手中握着的却不是镇界剑，而是半截雕着并蒂莲的玉梳。
赤瞳女子甩动银链，十八枚指骨碰撞出摄魂魔音。敖苍的逆鳞剑尚未触及银链，剑身龙纹竟渗出黑血，化作小虫钻入他右臂经脉。女婴突然挣脱襁褓悬浮半空，背后展开的翅膀左翼翠羽华美，右翼却是狰狞虫肢。
“看看这孩子的眼睛。“女子指尖点在女婴右眼，复眼中浮现文鸢冰雕碎裂的画面，“当年文鸢师姐剖心取魄，可不是为了养出个怪物。”
长明的幽冥火在掌心凝成冰弦，却在看清女子腰间银链时骤然熄灭——那银链末端挂着的翡翠铃铛，正是他化形那日文鸢系在他腕间的护魂铃。三百年前文鸢陨落时，这铃铛分明随她葬入归墟海眼。
“蚀月链的滋味如何？“女子抚摸着铃铛上的裂痕，每道裂痕都渗出冰魄寒气，“师姐抽我仙骨炼器时说过，此物专克幽冥圣子…”
女婴突然发出成年女子的冷笑。她的虫翼扫过青铜棺，暮苍梧尸身竟睁开爬满蛆虫的眼睛，玉梳化作利刃刺向长明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襁褓残留的月魄桂纹路暴涨，文鸢的虚影从花影中浮现，徒手握住了玉梳刃锋。
文鸢虚影的手掌被玉梳割裂，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裹着冰晶的幽冥火。火焰顺着玉梳蔓延至暮苍梧尸身，噬界虫在冰焰中发出刺耳尖啸。女婴右眼复眼接连爆裂，溅出的黏液在空中凝成血色星图。
“师姐还是这般狠绝。“赤瞳女子咳出冰渣，面颊裂痕中钻出透明蠕虫，“连师尊转世之身都舍得焚毁…”
火焰忽然转向吞没女婴。在虫群尖啸声中，女婴左眼翠翎纹绽放青光，被焚毁的右翼重新长出青鸾本命羽。长明惊觉掌心的幽冥火不受控制地流向女婴，在她心口凝成冰魄雏形——与文鸢当年碎裂的仙心一模一样。
青铜棺中飞出万千冰弦，将女婴裹成茧状。赤瞳女子趁机甩出蚀月链缠住长明脖颈，链上铃铛震出三百年前的记忆画面：文鸢跪在冰棺前，亲手将幽冥火种入婴儿丹田，襁褓上绣着“长明“二字。
“明白了吗？“女子指尖刺入长明眉心，挖出缕黑雾，“你才是噬界虫皇最好的容器，这丫头不过是…”
星骸渊突然地动山摇。女婴破茧而出，背后双翼已完全化作青鸾本相，只是尾羽末端沾染着幽冥火的墨色。她稚嫩掌心托着文鸢虚影溃散后残留的冰魄碎片，轻轻按在自己心口。
冰魄入体的刹那，女婴周身爆发青色光晕。星骸渊破碎的仙骨自动聚成阶梯，直通渊顶因果碑。赤瞳女子想要阻拦，却被光晕灼伤手掌——她虫纹密布的面容开始脱落，露出底下布满冰裂瓷纹的真容。
“暮九歌！“敖苍的逆鳞剑终于斩断蚀月链，“三百年前你自愿堕入虫道，如今连容貌都不敢示人吗？”
被唤作暮九歌的女子掩面后退，指缝间滴落的血珠在半空结成冰镜。镜中映出当年诛仙台场景：文鸢抱着婴儿长明跪在因果碑前，暮九歌握着蚀月链站在阴影里，脚边躺着被虫皇附体的暮苍梧尸身。
女婴突然开口吟唱青鸾古谣。星骸渊刮起带着桂花香的风暴，风暴中心浮现文鸢完整的虚影。这次虚影不再模糊，月白仙裳缀满冰晶，发间别着半片青翎，眉心守界印流转着银河光晕。
“九歌，回头看看。“文鸢虚影的声音带着归墟海的潮声，“你腰间蚀月链挂着的第十八枚指骨，是谁的？”
暮九歌颤抖着摸向银链末端。最新那枚指骨突然绽放青光，浮现出她自己的名字——这竟是未来某个时刻，她自己被斩断的右手食指！
因果碑投射的光柱笼罩女婴。她周身浮现十八重仙环，每道仙环都映着守界人更迭的场景。当第九道仙环亮起时，画面定格在文鸢将凌霜剑刺入长明丹田，挖出的幽冥火核心竟裹着半枚虫卵。
“这才是真相…“女婴的声音混着文鸢与暮苍梧的重音，“当年虫皇早已…”
赤瞳女子突然自爆左眼。喷涌的虫群遮蔽天光，化作巨茧包裹整个星骸渊。长明怀中的女婴开始急速成长，转眼化作十七八岁少女模样，翠色宫装上却爬满虫纹。她抬手轻抚长明面颊，指尖划过处留下猩红虫印。
“师尊何必挣扎？“少女版的文鸢口吐虫语，身后展开的虫翼遮天蔽日，“当年您亲手创造的幽冥圣子，不正是为了此刻…”
青铜棺爆发出惊天剑鸣。真正的文鸢残魂破棺而出，她心口插着半截玉梳，右手握着柄冰晶凝聚的短刃，毫不犹豫刺入少女版自己的眉心。被刺中的“文鸢“化作虫群消散，空中飘落片染血的青鸾尾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