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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快马踏碎冰凌:“涿郡义兵已至桑干河!“
陆昭展开军报,“刘备”二字映入眼帘——这正是月前卢植书信中提及的“善用乡勇”的门生。
㶟水故道的冰面泛着青灰色幽光,陆昭的指尖划过雉堞上的盐霜。
这些结晶的硝酸钾颗粒,正随着体温缓缓融化——父亲留下的《墨子·备突》残卷里,记载着用硝石制冰的秘术。
他抓起一把雪粉撒向城下,细碎的雪花在月光中勾勒出冰层裂缝的走向。
“冰厚三尺七寸,卯时日出必塌。”
按《九章算术》商功篇核算,每丈冰面至多承重三十卒——这正是陆昭放任程远志先锋队过河的关键。
岳飞单膝跪地,沥泉枪尖刺入冰缝三寸。
枪杆上的铜铃突然震颤,对岸传来战马铁蹄刮擦冰面的锐响。
三百幽州老卒,如蛰伏寒渊的冰兽,屏息潜伏。
他们口衔苇管,这苇管削得极薄,中空通畅,连通冰层下事先开凿的隐秘窟穴。
窟穴纵横交错,仿若冰下迷宫,彼此暗通。
穴中悬着特制的皮囊,囊里盛着新鲜羊血,正丝丝缕缕地渗出血腥味。
这些洞穴是老卒们连夜开凿,用特制的冰镐,一下下凿出这冰下乾坤。
洞顶凿出细如针芒的冰眼,既能透入一丝凛冽空气,又能让羊血缓缓渗出。
老卒们身着双层牛皮缝制的厚甲,内衬塞着柔软兽毛,怀中揣着巴掌大的铜制暖炉,炭火幽微,暖着身子,也暖着羊血,确保这诱敌的杀招万无一失。
赵贲用残臂敲击冰镐:“这连环钩镶阵倒让我想起卢子干在平定南蛮用的乡勇战术,听说他有个涿县弟子......”
话音未落,东南山脊传来马嘶
程远志的赤帻出现在三里外的冰原上。
这位黄巾大将用环首刀敲击冰面,刀背的雁门关制式钢纹让陆昭瞳孔骤缩——这正是三年前父亲战死时丢失的佩刀!
李四蜷缩在冰窟深处,怀里揣着半块冻硬的黍饼。
身旁的王五正用豁口的柴刀刮着冰壁,刀刃在幽蓝火光中映出他眉间的焦黄巾带。
“刮这劳什子作甚?”
李四哈着白气,看冰渣簌簌落进苇管。
“程将军说凿满三丈冰道,就给俺娘送袋粟米。”
王五的虎口裂着血口,却把刀柄攥得更紧,
“昨儿东村二狗子想逃,被吊在冰柱上......”
话音未落,冰层突然震颤。
李四的破毡帽滑落,露出额角未愈的鞭痕——那是三日前拒烧村舍时挨的军棍。
他永远记得老妇抱着焦黑门框哭嚎的模样,而程远志的赤帻在火光中笑得狰狞。
“龟甲阵!”
传令兵的暴喝刺破寒风。李四被推搡着举起镶铁盾,透过盾缝看见对岸燃烧的冰河。
有个幽州老卒被毒箭射中咽喉,倒下时怀里滚出个磨亮的拨浪鼓。
王五突然抓住他的束腰:“看那粮车!”
燃烧的草垛中散落着黍米,李四的肠腹发出轰鸣。
他们趁乱匍匐爬去,却见冻硬的粟粒间蜷着个孩童,小脸青紫如未熟的桑葚。
“造孽啊......”
李四的指甲抠进冰缝。王五突然挥刀砍断粮车麻绳,将黍米塞进他怀中:
“带回去!你婆娘刚生产......”
冰面在此刻崩裂。
李四坠入刺骨河水前,最后看见的是王五被火网笼罩的身影,那焦黄的巾带在幽蓝火焰中化作飞灰。
刀身反射的月光忽然被遮住,二十艘牛皮筏从雾中显现,筏头绑着的火油罐泛着诡异蓝光。
“放筏!”
程远志的暴喝刺破夜空。
陆昭猛然扯动暗桩绳索,冰层下的铁蒺藜阵突然上浮。
牛皮筏底部的熟牛皮被铁刺划破,浸透鱼脂的干草团随波散开。
这改良自赤壁火攻的战术,此刻在冰河上绽放出妖异的幽蓝火焰。
㶟水冰面发出垂死的呻吟,裂缝如老妪皱纹般蔓延。
陆昭知道,这河床下埋着前朝征夫的骨殖,他们的怨气正随硝石爆炸声翻涌。
第一波黄巾军踏上冰面时,冰层发出垂死的呻吟。
陆昭挥动令旗,三十名幽州老卒突然从雪堆中暴起。
他们的钩镶闪着蓝光——三棱钩淬了乌头毒,镶盾涂满硫磺与松脂的混合物。
战场之上,传令兵往来奔走,身形敏捷。
他们身着特制的号服,后背绣着醒目的“传”字,手中令旗的旗面绘着古朴玄纹,旗穗随风烈烈作响。
依着平日演练熟稔的密令,他们精准挥动令旗。
进攻时,令旗如狂飙骤起,快速有力地挥舞;防守时,动作沉稳有序,令旗的摆动舒缓而坚定。
与此同时,金鼓之声交织。急促的战鼓如万马奔腾,激发着士兵们的斗志,催发冲锋;清越的铜锣好似寒夜警钟,警示众人坚守防线。
士兵们久经沙场,对这些信号早已烂熟于心,彼此配合默契,一旦信号发出,立即行动,令行禁止。
“锁甲!”
队正赵大眼暴喝。钩尖精准刺入黄巾力士的环锁铠缝隙,镶盾格开狼牙棒的瞬间,后排弩手扣动悬刀。
赵大眼格挡狼牙棒时,露出腕间褪色的“骠骑营”刺青——那是光武年间幽州突骑的标记。
如今新卒只知他嗜酒暴躁,却不知这刺青曾随窦宪勒石燕然
毒箭穿过盾牌预留的射孔,没入敌军咽喉时竟无声息。
被钩住的尸体成了天然锚点,麻绳绷直的刹那,冰层裂出蛛网状纹路。
程远志的赤帻突然转向:
“后队散开!”
但第二波钩镶兵已从冰窟跃出。
这些幽州老兵脚踩特制冰鞋,铁制鞋底的狼牙钉在冰面刮出刺耳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