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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的指尖在箭垛上刮出五道血痕,远处陆字大旗下,三十架霹雳车正在吞吐火球。
那些用辽东桦木打造的攻城器械,此刻正焚烧着他亲手送出的战马骨殖
——三日前易水畔溃败的白马义从,此刻化作火流星砸向居庸关。
“主公!”
田楷抱着半袋发霉的粟米踉跄跪倒,
“杀马吧...弟兄们...”
话音未落,关靖的剑锋已抵住他咽喉:
“当年涿郡街头,是主公的白马奶救了你!”
城楼阴影里,单经颤抖着展开帛书:
“范阳卢氏说...”
他突然瞪大眼睛,帛书背面竟用马血写着“光和四年,私贩战马三千与慕容部”
——正是公孙瓒当年筹措军粮的秘档。
“陆昭!”
公孙瓒一脚踹翻火盆,燃烧的《幽州边军粮册》飘出金箔碎片。
那些本该记录屯田赋税的铜范残片,此刻映着他扭曲的脸:“连卢植的族人也投了新主...”
子时的更鼓穿透风雪,居庸关马厩深处,两个黑影正在争夺半块馕饼。
“这马粪味儿的吃食,配得上你范阳卢氏的舌头?”
李移子将匕首抵在对方颈间,刀刃映出粮仓墙上斑驳的“公孙”二字。
卢毓吐出嘴里的草根,从怀中掏出鎏金错银的鱼符:“你家主子私通袁绍的证据,换陆昭军中屯田布防图——”
突然响起的马蹄声让两人僵住。
狄青的亲卫正在巡夜,马鞍旁悬挂的慕容部骨笛随风作响——正是三日前雪原决战时的战利品。
“明日辰时,我要看到陆昭的人头悬在瓮城。”
卢毓将鱼符塞进草料堆,那里埋着三具冻僵的斥候尸体,掌心皆刻“汝南袁”的暗记。
李移子摸着腰间牛皮囊,想起七日前那个血月之夜——武昭的侍女曾用三斛粟米换走他靴底的泥。
那些辽东黑土里,混着陆昭军撒播的冬麦种。
瓮城吊桥轰然坠落,公孙续跪在冰面上的身影细如蝼蚁。
陆昭军中忽然推出十架蒙布囚车,幽州土话的哭喊刺破寒风:“爹!降了吧!”
“少将军仁德!”
叛将王门刚举起铜皮喇叭,尉迟恭的狼牙箭已贯穿他咽喉。
血沫喷在冰面瞬间凝结,映出狄青玄甲上的慕容狼纹——那是三日前雪原血战时,从敌将内衬撕下的图腾。
“风萧萧兮——”
三万降卒突然齐唱《蓟门行》,公孙瓒的瞳孔剧烈收缩。
母亲被乌桓掳走那夜,鲜卑人的火把也曾照亮这样的歌谣。
他猛地扯开胸甲,烧伤疤痕在月光下如蚯蚓蠕动:“陆子渊!你以为赢在仁德?”
陆昭高举青铜酒爵的手突然一顿。这是三日前易水对峙时,公孙瓒遣使送来的饯行酒。
李泌曾说酒中掺了幽州特产的乌头碱,此刻却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碧色。
陆昭摩挲着青铜酒爵的饕餮纹,突然瞥见冰面下的阴影。
“当年易水结冰三尺...”
他对身旁的李泌低语,指尖划过酒液表面凝结的冰晶,
“父亲凿冰取水,却捞出半块刻着'受命于天'的玉璧。”
火光照亮李泌袖中的龟甲:
“主公可知公孙瓒为何独爱白马?”
龟裂的纹路组成坎卦,“光和三年大疫,辽东马场唯一存活的白马,舔食了他母亲的骨灰。”
远处传来冰层碎裂声。
武昭正带人凿开护城河,七百具包铁木马顺流而下
——这是墨家典籍记载的“流马阵”,却在撞击吊桥基座前被暗桩卡住。
武昭的簪子突然坠入冰洞,簪头牡丹纹在幽蓝河水中绽放
当第一颗火流星砸中箭楼时,公孙瓒正在用断刀雕刻木马。
三十年前,正是这样一匹木马,让鲜卑人放过了躲在尸堆里的母子。
“父亲!”
公孙续的嘶吼混在砖石崩塌声里,
“幽州百姓要麦穗!不是白马!”
木马在火海中化作焦炭,公孙瓒突然狂笑。
他撕开锦袍,胸膛上密密麻麻的刺青显露——每个图案都是阵亡白马义从的籍贯。
“光和四年,我们吃观音土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