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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贵凌空接槊时,腕间麦秸绳突然迸发金芒,槊尖穿透轲比能左肩琵琶骨,将其钉入冰层的瞬间,千里冻土传来龟裂的清响。血水顺着冰纹渗入黑土,竟有嫩芽顶破染血的冰晶——原是三日前他背老妪渡河时,靴底沾带的冬麦种。
“汉狗怯战!”
轲比能挣断槊杆的爆喝震落树挂冰凌。
薛仁贵扯下白袍覆住老妪裸背,反手将方天戟插进冰层三寸:
“陆帅有令——汉剑不斩哀兵,却要斩断百年仇杀!”
鲜卑军阵突然裂开缺口。
慕容廆的白狼骑自北坡杀到,却见阵前跪着三百鲜卑俘虏——是陆昭三日前释放的老弱妇孺。
这些人的手腕系着麦秸绳,正用胡语哭喊:“汉军给我们治伤,分粮!”
“攻心之毒甚于鸩酒!”
慕容廆的金刀劈碎燕山石,刀风惊起寒鸦无数。当他瞥见军旗上的母狼图腾竟与武昭散播的谣言暗合——
“慕容部母狼只食汉人婴儿”——时,手中突然传来幼年抚摸母狼乳牙的触感记忆,喉头顿时腥甜翻涌:“鸣镝!全给我撤回弹汗山!”
陆昭的犀皮鼓重震山河。
《无衣》战曲转作《鹿鸣》雅乐,幽州军阵中十辆牛车吱呀碾过冻土。
盐巴在麻布袋里析出霜花,粟米袋口的汉隶“赠”字墨迹未干,车辕插着的桃木符上刻有“胡汉同春”的谶语。
薛仁贵方天戟挑断鲜卑俘虏的牛皮绳,将轲比能踹向本阵时,戟尖有意划过对方左耳——那里本该戴着象征单于继承权的狼牙耳环。
“带着你的狼崽子滚回漠北!若再南下...”
他扯下轲比能腰间镶玉蹀躞带抛向慕容廆军阵,“陆帅的鸣镝箭,下次就钉在慕容部的祖庙图腾上!”
未时三刻,野狐岭落下太阳雨。
尉迟恭蹲在冰河畔濯洗铁鞭,突然从血水中捞起颗胀破的麦粒:
“薛白袍!你这靴底怕不是藏着神农袋?”
铁鞭搅动的涟漪里,昨日厮杀的冰面已冒出鹅黄嫩芽,细看竟呈北斗七星排列——正是薛仁贵救老妪时踏过的七个方位。
陆昭带着百姓拾捡箭簇,玄甲上沾满麦草香。总角小儿骑在他肩头,忽然指着对岸喊:“鲜卑人的马尾巴在洒金粉!”
众人望去,只见鲜卑残骑撤退的蹄印里,确实有麦粒从皮囊漏洞渗入冻土——原是轲比能部昨夜劫掠汉民粮仓时,误将麦种当作金砂。
“将军,麦苗喝血能长高吗?”小儿揪着陆昭的护颈豹皮。
“你看那冰缝里的血麦。”陆昭指向河心,那里有株双穗麦苗正破冰而出,“鲜卑人的血养汉家的麦,汉家的血也能润胡儿的田,这才是天地仁心。”
《幽州风物志・武备卷》载:“中平二年冬,野狐岭战后,两岸军民皆以箭簇耕田。是岁秋,麦浪吞没界碑,鲜卑童谣唱曰:薛礼箭画田垄,陆郎旗作云雨。”
而慕容部萨满的《祭天辞》补录了这样的祝祷:“愿白袍将军的箭矢永指仇雠,愿玄甲书生的麦种遍撒八荒。当血麦酿成酒浆之日,请以汉家编钟与胡儿筚篥共奏《止戈》。”
代郡城隍庙的壁画上,薛仁贵腕间麦秸绳化作金色锁链,将方天戟与陆昭的毛笔缠绕成太极符。
香案下的碑文被信众抚摸得温润如玉,其上铭刻着此战最精妙的注脚——武昭咬破指尖写在慕容廆金狼旗背面的七个血字:
【仁者无敌,其锋自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