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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本应是阳光初照的时刻,可不知咋的,黄昏的余晖却不合时宜地洒在了小镇上。那昏黄的光,宛如一层薄纱,轻轻地笼着一切,给这本就透着几分神秘的小镇,又添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金黄,却也让人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时日无多的惶惶之感。
我蹲在镇口,手里拿着准备给流浪狗的吃食。正打算递出去的时候,左手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痛,紧接着就青筋暴突,如同几条扭曲的小蛇盘踞着。掌心的纹路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神秘之力,瞬间迸射出夺目的幽光,那光芒冷冽又诡异,在这黄昏的暖色调里显得格格不入。
原本温顺老实的大黑狗,似乎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巨大危险,瞬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眸子里满是恐惧和慌乱。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拼命地往后退,四条腿好像被吓得没了力气,差点就站不稳了。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迅猛伸出,动作快如闪电,恰似鹰爪一般,“嗖”的一下就紧紧掐住了大黑狗的脖颈。伴随着一声让人胆寒的“咔嚓”脆响,大黑狗的脖子被生生掐断,那清脆又残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镇口格外刺耳。紧接着,一缕黑烟如同幽灵般从狗尸中缓缓飘出,径直钻进了我的左掌,就像找到了归宿。
我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思维仿佛也随着这可怕的场景戛然而止,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疑惑。
下意识地,我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眼前的一幕让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原本溃烂不堪、散发着令人作呕恶臭的伤口,此刻竟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愈合。那原本红肿外翻、脓血四溢的创口,就像被施了神奇的法术,急速地收拢着。新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态势生长蔓延,眨眼之间,便恢复得平整光滑,完好无损,仿佛刚刚那可怕的创口只是一场噩梦,从未真实存在过。
而这诡异至极的一幕,恰好被一旁摆摊算命的阿婆瞧了个正着。阿婆的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似的,满是震惊与恐惧。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罗盘突然“砰”的一声炸开了,那声音如同平地一声雷,吓了我一跳。铜制的天池“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我的脚边,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这诡异的气氛又添了几分惊悚。
周围的一切看似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让人瞧着不禁心惊肉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缓缓拉开一场恐怖大戏的幕布。
“后生仔……”阿婆浑浊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我挽起的袖口,那里新生的皮肤泛着如纸浆般不健康的青白色,毫无一丝血色,恰似寒冬里衰败的枯枝,透着无尽的死寂与荒芜。阿婆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一阵冷风,“嗖”地一下直直钻进我的耳朵,“冻”得我骨头都疼,“你的手……怎么敢露出来。”
阿婆这话,就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冰刀,毫无预兆地直直刺穿了我的心脏,让我瞬间打了个冷战。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惊慌小鹿,在胸口慌乱地蹦跶。与此同时,一股寒意自脚底猛地蹿升,如一条冰冷的蛇,迅速游走至全身,冻得我浑身发麻。
“婆婆,您……您说什么?我实在是太不懂阿婆您的意思了。”我哆嗦着嘴唇,竭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一些,可声音还是不自觉地磕磕绊绊,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阿婆缓缓放下手中断成两截的罗盘,那浑浊的双眼依旧死死锁定着我的左手,目光中透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执着,仿佛非要透过这只手,把我内心所有的秘密和恐惧都看透、看穿不可。紧接着,她伸出那枯瘦如柴的手,一把紧紧拉住我的胳膊,使足了劲就往包子铺屋里拽去。
刚一迈进屋子,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直往我鼻腔里钻,熏得我脑袋一阵发懵,差点喘不过气来。这味道,像是从多年未曾通风的幽深地窖里散发出来的腐朽气息,又混合着不知名的霉味,厚重且浓烈,让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阿婆将我拉到屋内深处,四周的昏暗与寂静愈发浓重,将我们笼罩其中。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从地狱深渊传来的召唤,带着无尽的阴森与神秘:“后生仔,你的手……是噬魂手。”
“噬魂手?”我满脸都是茫然,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左手,那纸浆般的青白色此刻显得格外醒目刺眼,在昏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就像一个不祥的标记,似乎在预示着未知的恐怖即将降临。
阿婆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犹如千钧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不错,就是噬魂手。在这个世上,存在着那么一些心术不正之人,他们竟做出以人的魂魄为食这般伤天害理之事。而你这只手,便是那用来抓捕人魂魄的邪恶之物。《鲁班书》中的‘五鬼搬运符’曾有记载:‘光绪年间,有个扎彩匠,为了拯救难产的妻子,不顾一切偷学了速生术。结果,意想不到的灾祸降临,他的右手竟化作了噬魂爪。每逢中元夜,就必须得吞食生魂三缕,不然的话,浑身的皮肉便会簌簌脱落,如同飘零的纸屑一般……可是……”
“可是什么?”我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寒颤,身体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此时的我,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惊恐与颤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
阿婆顿了顿,像是在平复情绪,又像是在思索该如何措辞。片刻后,她继续说道:“可是我看你呀,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高深修为的人。你……你怎么会生出噬魂手来呢?”
阿婆说着,疑惑之色越发明显,突然她一把紧紧地抓住我的衣袖,那手如同钳子般有力,让我挣脱不得。她眼神犀利如刀,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你是不是去过陆记扎纸店?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陆记扎纸店?”
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被人当头痛击,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无数念头:难道这阿婆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微弱地说道:“是,我去过。”
阿婆听闻这话,脸色瞬间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刹那间就变得铁青。她猛地松开我的衣袖,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一般,嘴里恨恨地念叨着:“那妖道,居然……”
“居然什么……”见阿婆这副模样,我心中慌乱,急忙解释道:“可是我跟陆姑娘接触下来,真觉得她不像是坏人呀!”
“啥!还陆姑娘……”阿婆气得满脸通红,五官都因愤怒而扭曲,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眼中满是不屑与愤懑,“她那岁数,我喊她一声妈都觉得亏。”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难道陆雅琪竟然是个隐藏极深的老妖婆?
“没错,她的年纪,和你奶奶的奶奶都差不多喽。”阿婆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枯瘦的手指,用力地戳着我的脑门,嘴里还不停地数落我,骂我是个有眼无珠的糊涂蛋,“可别小瞧了那扎纸匠,这行当能惹出天大的祸事。你呀,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小命都卖给人家喽。”
我满心都是疑惑与不解,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当下便一五一十地把从进入纸扎店开始,到经历的种种诡异之事,详详细细地讲给阿婆听。
阿婆静静地听完,脸色越发阴沉得可怕,仿佛结了一层厚厚的寒霜。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至极:“你以为她是在诚心诚意给你施符化解灾祸吗?太天真幼稚了!实话告诉你吧,她这是在给你种蛊呢。你这只噬魂手,就是她养蛊的引子。那妖道被困在这太平镇里,出不去喽,你瞧瞧这镇上的……哼,都不是活人。她就是要利用你们这些啥都不知道的凡人,到镇外面给她捉来生魂,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我听完阿婆这一番话,只觉得如坠云雾,一时间半信半疑,实在难以判断真假。正在这时,却见阿婆突然伸出手,“嘶啦”一声,用力扯开胸膛前的衣服。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吓得我一哆嗦。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副没有一丝血肉的骨架子,白森森的骨头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格外惊悚,仿佛来自地狱的恶兆。
“我就是被当年那妖道的大徒弟用噬魂手所伤,才落得现在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下场。”阿婆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无奈,幽幽地诉说着那段可怕的往事。
然而,更加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阿婆那原本空荡荡的胸脯上,不知何时竟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蜈蚣。每一条蜈蚣身上,都清晰地有用朱砂点就的七星印记,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闪烁,透着神秘又邪恶的气息。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苗疆蛊婆与阴司签订的“借命契”。这些蜈蚣并非毫无章法地胡乱爬动,而是沿着《百蛊经》里记载的“锁魂阵”轨迹游走。可当时的我,对此一无所知。)
那些蜈蚣摇头晃脑地在阿婆胸膛上缓缓蠕动,逐渐聚拢在一起,远远看上去,竟好似聚成了一句话:“跑,跑啊!”
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以为这是蜈蚣在提醒我快跑。刹那间,冷汗从额头滚滚滚落,双腿发软却又不敢有丝毫迟疑,转身撒腿就朝着门外狂奔。
就在我刚跑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阿婆“噗嗤”一声笑。那笑声诡异至极,让我的脊梁骨瞬间发凉。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这一看,差点吓得我灵魂出窍。只见阿婆嘴角竟爬出了如同蜈蚣一样的黑色虫须,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摆动。紧接着,阿婆阴恻恻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这个镇上没一个是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