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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师兄，来者善也不善？”卯落泉紧盯着文以孝，不敢有丝毫懈怠。
“善，莫慌。”甄天极似乎胸有成竹，收起架势。
叶敬先带着一众手下，走到文以孝面前躬身行礼。“下官汇城知县叶敬先见过文郎中！文郎中初到汇城，却为此等事所累，实乃下官之过！还请文郎中先随下官至县衙歇息，这里的事下官自会妥善处理。”
“不急。来，叶知县，同本官一起上擂台去，把事情跟卯落泉问问清楚。”
“不可不可！擂台上尽是顽劣凶徒，危险啊！”
“那就让你的手下保护本官。”
这边叶敬先与文以孝互相打着官腔，那边上官云风却是心急如焚——文以孝的到来无疑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云风拽起恒空下了观赛楼，直奔擂台而去。忽有个系着白腰带、裹着麻头巾的小的跌跌撞撞闯到云风面前，抱住他的大腿就开始哭。
“三爷！白城大爷……呜呜呜……白城大爷殁了！”
“什么！”云风大惊失色，“怎么殁了！说清楚！”
“大爷的肺痨久病难医，愈演愈烈……前儿晚上殁的！啊呜呜……大奶奶伤心欲绝不省人事，白城上官府现在没人主事乱成了一锅粥啊！您快去瞧瞧吧！”
“这！风哥哥，这可怎么办……你说咱们，怎么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恒空急得直跺脚。
云风定了定神，忽然嘴角一抽，冷笑了一声。他一脚踹开那个来报丧的，呵斥道：“爷现在忙，脱不开身。你先回去，跟大爷府上的管家说，让他这三天给我好好料理大爷的后事。三天后我去白城，如果上官府出一点差池，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小的连滚带爬地走了。上官云风瞥一眼惊慌失措的恒空，轻蔑道：“慌？慌什么！慌能解决问题？”
“彤哥哥死了！你就一点都不难过？”
“哼，天助我也！”云风揪住他的耳朵，“死无对证，文以孝查什么！大哥活着才是坏事，死了正好！”
恒空打了个寒噤，不敢再言语。
“卯落泉，你刚说到‘白城的事’，现在可以给我们仔细讲讲了。”文以孝站在擂台对岸，隔着清池向台上的卯落泉喊道。
“文郎中，叶知县。”卯落泉虽在脑海里活剐了叶敬先千百遍，可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向二人行礼，“多谢二位老爷肯听草民陈词。说起白城，就不得不提上官家的另一位人物，也就是上官云风的亲哥哥——上官云彤了。上一届武帮会，出现了一件咄咄怪事。那就是经过上官云风的一番操作，几乎所有赌客都押注在绝风派上，可绝风派的赔率却居高不下。到底是谁在押云门？经过我三年来坚持不懈的调查，我终于在白城上官府找到了蛛丝马迹。原来，押注云门的都是丧身在白城银矿的矿工，都是死人呐！上官云彤身为朝廷委任的矿使，竟然滥用职权，将银矿屡屡坍塌造成死伤之事瞒而不报！他上任仅一个月，手里压下的性命就有百条之多；几年下来不计其数！这些无人知晓的孤魂野鬼，死后仍然不得安宁，还要替上官家敛财！”
叶敬先闻言神色凝重。他正欲呵斥，忽见人群涌动，有几人蹿了出来。
“文郎中，叶知县！小人也有话说！”姗姗来迟的上官云风疾步上前，向二位官员施礼，“小人自幼被寄养在伯父家，这是汇城人尽皆知的事。小人虽与家兄一母同胞，可实在无甚往来。至于卯落泉刚才所讲，小人更是闻所未闻。即使他有证据证明所述为真，那也是家兄所为，与小人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关系？那押注的钱从哪儿来？”卯落泉质问云风。
“我怎么知道？”云风眼睛一瞪，双手一摊，“上届武帮会，恒空刚接手武林同盟，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那时节我的活钱都借给他了，我们有借条和上明钱庄的存票为证。同期镇武镖局还有大把的外债，我哪有闲钱给家兄押注？你要是那么笃定，尽管去钱庄查查我和家兄的账，别空口说白话！”他又转向文以孝，“文郎中、叶知县，也求二位老爷在此给小人作个证见。小人本本分分从没做过亏心事，宁可上公堂求证，也不能给人污了清白！”
云风说得理直气壮，把脏水全部泼给了上官云彤，自己是光洁如新不沾一点儿腌臜。卯落泉可算看透了他的嘴脸，愈发觉得他形容丑恶。
“卯落泉，说话要讲证据呀！”叶知县伸出食指对卯落泉指指点点，“上官云彤是朝廷命官，你以民告官本就失之偏颇；若是诬告，可是大罪！”
“草民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必定有所准备。”卯落泉面对叶敬先实在装不了恭敬，他抱起双臂高仰着头，对叶敬先不屑一顾。
“文郎中，以下官愚见，我们还是带相关人员先回县衙。毕竟其中牵扯到朝廷命官，在这等人多口杂的地方影响不好。”叶敬先对文以孝的真假仍然存疑，回到县衙也刚好能探他的底细。
“你说得有理。不过上官云彤是白城的人，不归汇城管辖。此案要同白城县衙和汇府府衙联审才行。”
“文郎中说得是！说得是……”把林有路叫来，正中叶敬先的下怀。
“青天大老爷！”突然又有人闯入，凄厉地呐喊。“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啊！”
原来是两个女子，正牵着一个约两三岁的小男孩向擂台走来。恒空定睛看去，竟然都是老熟人——杜瑶玉和媚儿！
“啊！”恒空惊叹出声。
“你不是没带她来么！她们俩又是怎么一块儿出现在这里的！”云风将恒空一把扯住，狠狠道。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上官云风说谎，民女把证据带来了！”瑶玉搂着小男孩跪在文以孝面前。
“说什么谎？”文以孝问。
“他，他偷走我的孩子，送给了上官云彤……”媚儿说话不是很清楚，边说边抽抽搭搭地哭，“他们兄弟俩……一起做局，骗了好多钱……”
恒空傻了眼。“什么孩子？啊？”他转向云风，“谁的孩子？”
云风蓦地松开手，不禁心虚道：“不知道，谁知道呢！听她瞎说！”
“是恒……是恒……”媚儿不敢叫出他的名字，“是恒家的孩子，被上官云风偷走了！”
“叶知县！”云风上前一步，有意隔在两个女人和两位官员中间。“叶知县！小人提议这事还是去官府再论，以免受到闲杂人等讹诈！”云风知道，上届武帮会的事叶敬先也参与其中，脱不了干系。如果自己被揪出来，叶敬先自然没好果子吃，所以干脆傍上他。
“文郎中，您看？要不先回县衙，下官再去请林知府？”
文以孝望着叶敬先，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态来。“不麻烦啦，直接去府衙吧。我想，林知府应该正在府衙等咱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