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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落泉运起轻功跳至清池边,一挥拂尘带起一注池水,用左袖接住。打湿了袖袍,他将脸一拂,拭去了易容的妆面,揩下了假髯假须。众人惊愕,恒空更是脱口而出:“卯落泉?”
与恒空同席的汇城知县叶敬先意识到事态不对,起身向随从挥挥手,道一声:“回县衙!”便即刻离去。
上官云风掣住恒空,对他道:“快叫人去清场,莫要看戏!”
恒空跟上叶敬先的脚步也企图离席,却被卯落泉叫住:“恒盟主,上官三爷!见了我何必要逃呢,难道是心虚了不成!”
想着满场这么多双眼睛在看,恒空无奈停下了脚步,回到坐席道:“卯落泉,你这是冒名顶替,我作为盟主有权取消你们莲花派的参赛资格!”
“看看看!又来了,又来了!”卯落泉蔑笑,“诸公若是有看过上届武帮会的,有没有觉得这一幕熟悉啊?一个夺魁的门派,却在最后时刻被取消参赛资格,导致魁首顺位到亚元身上。”
“子霈,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呀?”上官云风笑脸相迎打起圆场,“你我许久不见,想不到竟是以这种方式会面。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我府上谈,莫要在此耽误看客老爷的时间嘛。”
“三爷,您这才是见外。”卯落泉向他虚拱拱手,“在座的各位老爷,哪位不是您的衣食父母?有什么话您只能跟我说,不能让衣食父母听的?”看台上开始交头接耳,卯落泉继续道:“我对您可是一向言听计从,何时说过半个不字?上届武帮会,您先怂恿三师弟使用虬尾比武,再给裁判长透出虬尾不合规的风声,导致三师弟被禁赛。后来您又使了个计策把我弄上县衙,无缘无故遭受一顿毒打。如此种种,我可是都没打算跟您追究啊。您不就是为了让看客认为云门必输、去押绝风派赢嘛!我和师弟吃点苦头算什么,您的腰包鼓鼓才重要哇!”
这番话一出口,全场霎时人声鼎沸,看客们纷纷开始声讨上官云风。
“子霈,你不要无中生有啊!没有证据随意诽谤,可是犯法的!”
此时擂台两侧冲上来一群楚湘别苑的护卫,企图对卯落泉动手。然而卯落泉的九重归元岂是摆设,他只使出三五招就把来人统统打落池中。看客中有些怕惹事的人几欲先走,却被潜藏在人群中的星座客拦下。
卯落泉不慌不忙正正衣冠,继续道:“三爷,您可是有呼风唤雨之能啊!想让云门赢,罢了莲花派的参赛资格就行;想让莲花派赢,那就再对我两个无辜的师弟做点手脚。赌客以为自己的输赢是靠天靠运气,殊不知靠的是您的心情!”
“哈!随你怎么说。无有证据,就是诽谤!”云风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即使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依然临危不乱。“子霈,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关于上一届武帮会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毫不知情啊!如果非要一个解释,那就是巧合。天底下巧合那么多,怎么到这里偏偏都成了我的不是?”
“要证据?好啊,我有。我们随时可以对簿公堂!”
“子霈,你想清楚了!”云风厉声高喝,“对簿公堂,行!不过,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是我操控比赛,那我也只是缴纳罚金的轻罪。而你,平白无故对我进行公然诽谤,可是要挨板子的!”
“轻罪?呵,哈哈!”卯落泉笑着摇起头,“三爷呀三爷,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嘴硬。真要我把白城的事也说出来吗?”
“白城……”这两个字让云风脸色瞬时变得煞白。他赶快拽拽恒空:“不跟他废话了,赶快,盟主!赶快让看客全部疏散!”
恒空应声,挥舞手臂大声道:“诸位看官!本届武帮会至此结束,魁首是莲花派!突发状况,请诸位速速退场!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一个都不许走!”卯落泉用夹带内力的声音,吼得看客们战战兢兢。
“大胆!”叶敬先身着官服,突然带着衙役赶到。“大胆刁民卯落泉,公然诽谤世家子弟,还要非法拘禁民众!来人,给我拿下!”
衙役们兵分两路,气势汹汹地向擂台左右冲去。人群中的星座客想拦道,却都被衙役手中的官刀和铁铐吓了回去。擂台两侧配房中,莲花派的甄天极、李若甫、李观堂并云门的赵彧、井雉,一齐冲上擂台,围成一圈把卯落泉护在中间。
云风见状怒发冲冠,对擂台上吼道:“文韫子离!你们两个不识好歹的!快给我过来!”
赵彧和井雉相互对视一眼,只是冷笑。大概在他们心中,对云风本就不多的信任早已消耗殆尽。
“你们上来干什么!快别掺和进来!”卯落泉冲身边的几人喊。
“闹得好,闹得再大些才精彩!”甄天极回道。
其他人不予回答,似早就演练好的一般,坚定不移地稳站台上,手持武器摆出御势。如果决赛的第五局存在的话,练得再好的合招,也不会比此刻这六人的合招更完美了。卯落泉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对付公人。毕竟郊祀在即,若在汇城掀起了大风浪,难免会波及到举事。可事态已经到了风口浪尖,却是骑虎难下。他们只得静候衙役上台,拼个鱼死网破。
“叶知县!”千钧一发之际,看台上一个霜鬓长者站起,对着叶敬先喊话。“叶知县,稍安勿躁,就听卯落泉把话说完嘛。本官倒是对这个‘白城的事’,颇感兴趣。”
叶敬先并不认识此人,但听他自称“本官”,还是将信将疑地问道:“不知足下何人啊?可否告知官职姓名?”
那人身边的护卫站出来回道:“吏部考功郎中文以孝在此,你这小小知县还不快带领手下前来拜谒!”
“文……文……文郎中……”叶敬先震了三震,急忙招呼衙役回来。他稍作冷静,肚内寻思道:“按理说京官都要留京准备郊祀,如何这时节到了我这里?也没收到京里发文呀……我们谁也没见过文以孝,只有林知府与他相识。林知府那边可是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眼前这位‘文郎中’又是一袭便服……难不成是个假的,跟卯落泉一伙的?”想到这里,他回头悄悄吩咐捕头:“不知这位考功郎中真假,待会儿我稳住他,你速去府衙把林知府请来!”
“是!”
“等等!最好请林知府多调集点人手,我要活捉卯落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