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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至刘英冒名顶替涉足官场一事经调查、处置结束,渐渐已入是年深冬矣。于闰冬月中,忽然秀州大震,加之近年来水冒城郭,黄河泛滥,滨州疾疫,可谓国家多难,今难以细述。
却说近年来,于后宫张贵妃的软语私磨下,圣上打破朝廷官制,将外戚张尧佐逾格骤进,一路飙升,实在有失政序。——自前岁夏间,张尧佐权知开封府始,转眼于去岁初,除龙图阁直学士,升给事中、端明殿学士,权三司使;至暮秋,擢户部侍郎,拜位三司使。由于台谏官员先后弹劾不断,至今岁深冬,遂免张尧佐三司使职,却迁宣徽南院使、淮康节度使、景灵宫使,未几,又加同群牧制置使,并赐其二子进士出身,授为卫尉寺丞、太常寺太祝。故此,复又包拯等台谏官一再进言,黜罢张尧佐诸使之职未果后,使知谏院包拯,御史中丞王举正,殿中侍御史张择行,同知谏院吴奎,右司谏陈旭,监察御史里行唐介等自视责无旁贷,以至于义不反顾留班廷诤。
然言及张贵妃,生于天圣二年,乃张尧佐弟尧封次女,母钱氏。不虞天圣八年,父尧封举进士,为石州推官未久而卒。时伯父尧佐为蜀南筠州推官,母钱氏求挈孤幼随之官,伯父不收恤,以道远辞却。妃幼无依,钱氏遂纳于章惠皇后宫寝。
至明道二年,因郭皇后生性骄悍善妒,与尚美人争执帝前,郭后抬手误批帝颈,导致郭后被废。再者,郭后与尚美人争执之时,杨美人亦在旁,故于次岁,即景佑元年,使杨、尚二美人皆被令出家修道,遣送出宫。
此后,时隔一载,幸而圣上不忘旧情,又将杨、尚二美人召回。然于今岁暮秋,尚美人已不幸薨逝,追赠充仪。比年,杨美人则生育商国公主,进为婕妤。——况杨妃向来端丽机敏,精通音律,组紃、书艺一过目如素习。妃获宠之初,父杨忠为侍禁,圣上欲加奖擢,妃辞曰:“外官当积劳以取贵,今以恩泽徼幸,恐启左右诐谒之端。”圣上甚悦,命徙居肃仪殿,追赠妃祖父贵州刺史,并封赏妃叔弟多人官职,不必细述。
于此些年间,张贵妃年龄渐长,初为御侍,累封清河郡君。因出落得娉婷袅娜,又巧慧动人,善承迎,尤其舞姿曼妙,从而得获帝心。——自康定元年冬初,进封才人;庆历元年末,迁修媛;庆历三年孟秋,缘其所出安寿、宝和二公主接连夭殇,自请曰:“妾姿薄,不胜宠名,愿为美人。”帝许之;于庆历八年孟冬,遂借誉进封贵妃。可谓多年宠冠后宫,势动中外。
有盛宠之下,不仅待遇异诸嫔御,圣上还赠贵妃父故石州推官张尧封为秘书监,赠曾祖东头供奉官张文渐为宁州刺史,祖试校书郎张颖为光禄少卿,追赠三世,前此未有也。进而,又封贵妃母安定郡君钱氏为清河郡夫人,以兄西头供奉官、阁门祗候张化基为密州观察使。然贵妃挟持恩宠,仍是贪心不足,一味要抬高门第,经一再的软语私磨下,使伯父张尧佐以外戚逾格迁升,并于台谏官员之一路弹劾间,遽至崇显。
今若言此情,于去岁春末,张尧佐自开封知府除龙图阁直学士,迁给事中、端明殿学士,权三司使;然至暮秋,又擢礼部侍郎,拜三司使。转眼至今岁夏间,张尧佐身为“计相”一年余来,不但才德不济,荒废本职,更恣意妄为,不顾朝廷财政凋敝,揽权纳贿,索求无厌,诸路不堪烦扰。
故此,于今季夏,有知谏院包拯,右司谏陈旭,同知谏院吴奎等一道上言曰:
“三司使张尧佐,凡庸之人,徒缘宠私,骤阶显列,自任用以来,万口交讥。陛下何庇一尧佐,上违天意,下咈人情,而稔成危机乎?实为陛下痛之!”
——这陈旭、吴奎二人,大致同龄,现今皆只四旬年纪。陈旭,字升之,建州建阳人;吴奎,字长文,潍州北海人。旭于景佑元年考取进士,历任封州知州、汉阳军知军,调入朝为监察御史等职,今迁为右司谏。奎则于天圣五年考取进士,历任监京东排岸、陈州通判,曾入朝为右司谏,又出知密州等职,去岁还朝判登闻检院,今改起居舍人,同知谏院。
且于当日,包拯又上言曰:“历代后妃之族,虽有才者未尝假以事权,况不才者乎?伏见祖宗以来,当帑廪丰盈,用度充足之际,尚乃精选计臣如陈恕、魏羽辈用之,其馀亦尽一时之选。况今上下窘迫,岂可专任此人!伏望特出宸断,授以它职,别求才杰之士,委而任之。”
至桂秋,又陵州仁寿何郯,字圣从者。——郯现年有四旬五六,自庆历五年末入朝为监察御史,此后迁殿中侍御史,时下为侍御史知杂事,以母老请求外任,遂加龙图阁直学士、知汉州。将行之日,上疏言:
“三司使张尧佐,虽由进士登第,历官无它故,然骤被宠用,人情皆以止缘后宫之亲,非复以才能许之。逾年若大享讫事,众议谓陛下以酬劳为名,必当进用两府。果如众议,命行之日,言事之臣必以死争。用尧佐而黜言者则累德,用言者而罢尧佐则伤恩;累德则损归圣躬,伤恩则怨起近戚。莫若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可也。”
转眼至菊秋,时值朝廷举行三年一次之郊祭天地大典。于先前,有侍御史彭思永极论内降之弊,谓斜封非盛世所当有,圣上深然之。
——这彭思永,字季长,吉州庐陵人。思永现年已五旬,其天圣五年考取进士,初授南康军判官,移任南海知县、分宁知县,又迁睦州通判、潮州知州、常州知州,年前入朝为侍御史。
缘此,临近大祀之际,圣上有与辅臣议肆赦,谓曰:
“比有贵戚近习,夤缘请托以图内降,虽颇抑绝,然未免时有侵挠。可于赦文中严切禁止,示信天下。”
辅臣对曰:“陛下躬行大祀,辟至公之路,杜私谒之蹊,天下幸甚。然载之赦条,恐未尽圣意。”
不想大祀前一日,有传赦书语百官皆迁官者,彭思永从驾宿景灵宫,亟上言不宜滥恩。时三司使张尧佐已贵而犹觊执政,入内都知王守忠已受宠而求旄节。彭思永欲率同列言之,而同列曰:“俟命出,未晚也。”然思永曰:“宁以先事得罪,命出而不可救,则为朝廷失矣。”遂独自抗疏曰:
“陛下覃此谬恩,岂为天下孤寒哉。不过为尧佐、守忠取悦众人耳。外戚秉政,宦侍用权,非社稷之福也。”
圣上视之,震怒,诏思永诘问曰:“安从得此?”
幸而,当时有同知谏院吴奎上言曰:“御史法许风闻,若穷核主名,则后谁敢来告以事?是自涂其耳目也。”
加之两朝老臣,时任御史中丞之郓州须城郭劝,字仲褒者,亦言思永不宜深罪,圣上悟觉,不复致诘。思永寻罢侍御史,以司封员外郎知宣州,而尧佐、守忠之议遂格。
至次日大享天地于明堂,以太祖、太宗、真宗配。又行以大赦,文武职官及公司、致仕者,并特与转资;内臣入仕及十年,亦与迁改,不为永例。乃别为手诏,与赦同降,诏曰:
“内降指挥,百司执奏毋辄行;敢因缘干请者,谏官、御史察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