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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其主簿即差人押刁氏回家,果于墙中得之,带见王知县。王知县令取出丁万超、丁万格问道:
“汝兄弟建房舍、议亲用去二十两,今汝妻刁氏却取得黄金八十两在此,分明是汝二人谋死刘士昌,焉能狡赖?”
丁氏兄弟面面相觑,只得招认了。王知县断二人谋财害命,俱合死罪。
就此,阳武县遂将案卷及凶徒移送开封府,艾虎与张龙、赵虎随同县吏押解二犯至府衙来。然此案因尸骨已无,今仅一乌盆,当包拯升堂取丁万超、丁万格兄弟复核讯问。于公堂下,视丁万超年纪二十七八岁,紫黑面皮,胡髯短粗,双目曈曈而狡黠;丁万格现年二旬出头,同样紫棠色面貌,滴溜溜两眼游离不定。面对刘浍、武氏夫妇的愤恨痛诉,哀哀乞请严惩二凶犯下,丁氏兄弟竟敢翻供前述,言黄金是近年来烧制陶器,营贩积攒所得,绝无谋害人命焚尸一事。先前遭县爷胁迫妻室,屈打成招,望知府老爷明见。
而艾虎与张龙、赵虎皆出首,禀明王知县、侍其主簿无严刑拷讯之情。二恶徒却以杀人不能无死尸,百般狡辩,诋毁官府上下沆瀣一气,搜括民财富,随意罗织人死罪,抵死不认。又诋詈庄别古如今古稀年纪,早弄得子丧妻亡,一个将及入土之人,居然仇视他人富贵,诬告陷害人清白。庄老气急一时张口结舌,目灼灼满面紫胀,无力应对。面此吵闹情势,包拯立即拍动惊堂木,厉声呵斥方才停止。且视刻下无计可奈,只得命将二恶徒监下狱去,退出公堂,来日再作计较。
随后,有包拯、公孙策、吕公孺、阎维等坐于都厅讨论,孔目阎维问道:“今丁万超、丁万格口径一致,负隅顽抗,大人有何对策?”
既而,推官吕公孺言道:“曾闻昔年,大人于BJ大名府之时,能夜审阴魂,今日何不再施奇术,请之以明案情。”
对此,包拯未与一语,有公孙策一旁泯然笑了笑,似诙谐之言道:“汝等未知,公眉宇间天生一弯新月印为何?”公孙策说话于此,有意故弄玄虚,停顿半晌。使在场者皆摇一摇头,炯炯相看于他,这才又闻他道:“据学生尊师所言,实为阴目,当凝神而视,可透知人心忠佞,鬼魅善恶。——只是当年公降生不久,被府上江管家扔至沤麻坑,于惊吓之中开此目,最后受一缕天光所袭,因而……”
正言语间,遇判官冯浩打府衙外匆匆步入都厅,迫不及待的问道:“闻二恶徒言遭到王知县拷掠诬服,如今翻供不认邪?”
见在坐者默然,冯浩进而言道:“此王知县名尚恭,字安之,河南府洛阳人,当年乃与浩同榜进士。其天性恺悌,襟怀坦白豁达,遇事不为苟且,必务当理,绝非一般残暴酷吏,岂至于乱动大刑,逼打成案。”
闻言,包拯、公孙策与诸官吏相继点一点头,对丁氏二恶徒之凶凶贪残,又肆意泼赖甚感气愤。稍晚,时因冬日昼短,见天色已暗,遂各自告辞散去了。
隔日特意挨到天晚,在正厅掌了灯火,包拯才命狱中拿丁万超、丁万格兄弟于堂下夜审。公堂上两班衙役威壮,包知府肃穆危坐,拍动惊堂木问道:
“就杀害刘士昌,夺取钱财之事,汝弟兄今若不据实供述,是否需本府施法,招其鬼魂来与汝二人对质公堂?”
面此夜下光景,闻包老爷诘问,丁氏兄弟不免内心惧怯,但仍旧强口胡说,不肯招承。包拯全然不予理会,于是取来三炷香,点燃后念念有词的向四方拜了拜,便将香插于案上预备好的香炉中。不一时,于那袅袅青烟下,忽凌空隐隐闻言:
“小生被二恶贼焚尸制成瓦盆,赤身露体,无颜见面于公厅,望老爷赐小生衣服衣之,方可现身自陈。”
包拯听言,忖了忖,忙命人取一套生员常服,将乌盆放于西墙下,置衣裳于盆内焚化。过少时,见一人影徐徐然似随乌盆中升腾而出,于西墙上晃晃悠悠向包拯下跪拱手道:
“冤魂生前被二恶贼以斧劈头而亡,面目狰狞丑陋,实在不便现原形至堂下,乞老爷见谅。”
包拯道貌凛然,问道:“汝姓甚名谁,生前何方人氏,因何被二恶徒杀害可详细道来。”
只见那人影于墙上匍匐着言道:“小生姓刘名士昌,生前为威胜军铜鞮县西汤镇人。于今岁夏间北行回乡,途经京城北阳武县以东齐桥镇碑寨时,遇天气突降暴雨所阻,趁便借歇于窑户丁万超、丁万格家中避雨。不虞此二弟兄是人面豺狼,觇视小生包袱沉重,颇有资财,遂生贪念谋害小生性命,劫掠去财物,又将小生尸身焚爇,和为泥土烧得此瓦盆出来,故半年间无人知晓。今幸得老爷神明,使小生能与二恶贼对证公厅,报此冤仇。”
其诉说毕,怆然无语凝噎,哀不自胜。刘浍夫妇更是悲悲切切,在堂下痛不欲生。庄老则扬眉吐气,神气活现的直视丁氏兄弟问道:
“亏得老爷有此神术,如今还是小老儿诬告耶?”
此时,包拯又将惊堂木一拍,向丁氏兄弟怒斥道:“二无赖狂徒,今还有何说辞?”
那丁万超、丁万格兄弟见此,早已吓得目瞪口噤、面如土色。听得断喝,便赶忙如实招承,直言他弟兄当日见避雨客人包袱沉重,出手阔绰,因而起了谋财之心。夜下趁其不备,用斧头劈死来客,夺取黄金百两,以及若许衣物银钱。因怕尸体被人发见败露,就合计着扛抬入窑门将火焚化,取出灰骨来捣碎和为泥土,烧制成一乌盆。不知老爷有此神通,竟能夜招冤魂问知案情,今小的兄弟二人甘愿伏法领受死罪。——经此一番周折,终于使作恶之丁氏兄弟自认不讳,合当拟以斩首无疑。
然而,对于仅现身墙壁,诉说冤屈之人影,实为公孙策事先安排,施以小计,制造一生员服饰之皮影人,于东厅门空借烛光将影打向公堂西墙之上,并舞弄以各式姿态。同时,将一个签桶去除桶底,扣于西厅与公堂之墙面上,着人以口正对签桶,声情并茂地陈诉敷演好之言词。使丁氏兄弟见之大骇,吓得心惊胆落,毛骨竦然,从而不敢诡辩,道出实情。
包拯又穷究二恶徒,问刘士昌家人涂山,是否一同被谋害死,焚毁尸体制作了瓦盆?
丁氏兄弟皆一口否认,言当日刘公子至家下避雨,仅其孤身一人,未见有跟从者。如今已承认谋财害命,何须再隐瞒此情?——其兄弟二人反正死罪,掩塞无意,估量所言不虚。
另外,刘浍、武氏夫妇感念庄老能代为申雪,为不幸子报此冤仇,将恶贼丁氏弟兄现有房舍放去折变,愿意赠予庄老。又欲给与金钱报答恩德,然庄季已获得几间上好房舍,见馈赠过厚,对金钱拒之不受。于刘浍、武氏夫妇一再坚持下,方才收取黄金二十两而作罢。
至于刘士昌之家人涂山,即使不为丁氏弟兄所谋害,却又不见相随刘公子恪尽职责,想必于赴京期间已病亡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