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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晚宴之后,良国主将们不再逗留城里,他们回到城外军营休整军队,淘汰降军中老弱者,加强训练。独留希贵妃的堂哥守护寿州城。他停留官衙不走了:一来各地方送来的紧要奏章积攒颇多,须连夜批改;二来寿州乃军事要塞,战后安抚工作甚为重要,他须亲自见到人心稳定方才安心。
浩烟要为师父尽孝心,须清心寡欲,她命流萤在后一进院子收拾间厢房供她暂住。
七天匆匆而过。一大早,王总管奉旨送来一套民妇的衣裳,请淑妃娘娘梳洗后陪陛下上街走走。流萤正替浩烟梳头,屈身替浩烟聆听圣意,王总管走后,她与另名宫女赶忙替浩烟梳好发髻,插上一支玉簪子,化了淡妆。经水多逗留二天,身子一直软绵无力,喝药总不见效,脸色也黄黄的,静卧几天勉强恢复精神。今日若不化妆怕难见圣颜。
坐至餐桌上,浩烟望着一大碗羊肉汤,皱眉:“一大早吃不下这油腻腻的肉!”
王总管说:“陛下吩咐过,娘娘务必要把这碗汤喝下去。还有五六样点心,每样尝一点。”
“我吃不下那么多。”光是想一想要吃下桌上超量的食物,浩烟就已经反胃。
“那至少把羊肉汤喝完。”话音未落,东方寻已至身边,“这碗汤汤清鲜美,羊肉薄而不腻,你吃吃看。”
浩烟接过流萤拿小碗另盛好了的羊肉汤吃了些也觉好,东方寻等着她一起出去,她赶忙吃完,别的再吃不下。
“不如将这些未动的食物拿去,送给街上乞讨的人?”浩烟向东方寻征求意见。
“淑妃果然心底仁厚。这几天朕已令希大人在废弃的寺庙里安置厨具,每日不停熬粥、蒸馒头分给城里饥荒的百姓果腹。这些小点心赏给你身边的侍卫们吃去吧。”
东方寻携浩烟的手,两人走出官衙,悄悄站在路边,目送一拨拨被饥饿折磨半年之久的百姓携家带口奔往寺庙领救济粮。
“何时四海一家,百姓丰衣足食,朕亦心安。”东方寻叹息道。
“……或许南国君主经此教训以后会勤勉政务、优待子民……陛下还要继续索要城池吗?只要一打仗就会有许多人死亡……”
东方寻甩开浩烟的手,满脸不悦:“淑妃也过于仁弱!弱肉强食的年代,朕若不先发制人终被他国所制,这岂是你明白的。况且后宫妃子何必妄谈军国大事!放肆!”
东方寻突然发火惊得浩烟一愣,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转瞬间淑妃怎么得罪皇上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浩烟转过身去悄悄拭泪,东方寻负手领头走向寺庙,浩烟趋步跟上,侍卫们依旧远远跟随。
寺庙前的空地上饥民们排队领稀粥、馒头,热气腾腾、人头攒动。有的端起粥迫不及待就喝,有几个孩子踮脚急着抢母亲手里的馒头,也有人带了瓦罐乞求多分些粥带去给快饿晕的家人喝。每个领到救济粮的人须及时从西侧走出临时搭建的栅栏,否则士兵将驱赶出场地。
“喂!你!你为何不排队?!”一士兵吆喝起来,浩烟转头望去,心霍地跳停止——那个被士兵拿刀赶走的穿蓝布衫的人,身形酷似江枫!她紧走几步路想赶上那人,无奈他走得很快,转眼消失人群里。
“别瞎转!想吃早饭快点排队去!”有士兵拿剑鞘敲了敲浩烟的肩,东方寻快步上前一把搂过浩烟,视线仍在寻找蓝布衫人身影,刚才他也看见了一个形似江枫背影的男人!他这时候出现做什么?
一帮侍卫冲上来迅速分散开人群,众人望着东方寻搂着浩烟的肩,走向街道。
“看!那是皇帝!那日皇帝率领军队进城我见过!”人群里有人高呼。
“皇上!皇上请留步!”一老汉颤巍巍挤出人群,跪地说,“皇上提出一年奖励农耕,二年不收赋税,三年减半收,草民们感激不尽!”
东方寻回身扶起老者,笑说:“老人家,以往南国国主昏庸无道,贪官污吏、苛捐杂税压得你们喘不过气,以后不会再这样子了!但凡有哪个官衙鱼肉乡亲们,你们可以上都城告御状,朕替你们做主!”
顿时人群爆发雷鸣般掌声,山呼万岁。
浩烟的心思飘出这人群之外,那个人果然是他吗?如果是,他怎么突然来寿州城了?她沉思默默,就连开始冒犯她的士兵跪地请罪也没在意,东方寻很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