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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交接完公务，苏晖便率领他七八万士兵开往寿州城。锦川一面招募壮丁充军，一面借废帝的口吻向各州指挥使请兵，共同征讨国贼，无奈反应平平。此时，曾茂率领的精锐之师已抵寿州城，苏晖的军队盘踞淝水南岸。苏晖趁着敌军疲乏几次偷袭成功，曾茂派出的水兵被迫退避北岸。一时双方僵持着。
身居濠州城的锦川得到音讯十分欣慰，她一改往日散漫疏狂的性格，决意大展心中抱负，在外时常亲自督促水军操练，在内裁定公事公正无私，个人生活简朴，俨然其兄风范，只是秉性急躁，加之筹备军需紧迫，身边无人规劝，行事难免严厉。
一日，狂风骤雨初歇，锦川感觉有点冷，搁下手中的公务，从后门穿过小院到房间里拿衣袍，蓦然见槛下开着的芍药被雨打残了，红白花瓣掉落一地。春去花残，物事变更亦无情，她忽而闷闷不乐。遂去书房收拾下文件，带着衡三等几个随从乘船于淮水河中散心。
衡三望了锦川一眼，没有说什么，锦川上了船立于船头，但见两岸垂柳如烟，绿满人间，水域辽阔，目之所及无碍，心意畅爽。船行至商埠，原先热闹的码头，因为战事，客来客往明显稀少。锦川命船靠拢岸边，放甲板下船，信步走去，零零落落的摊位摆放着，等待顾客上前。
“这位小爷，口渴了没，来喝冰糖雪梨汤？”有掌柜的招呼锦川过来喝东西，锦川笑笑，走了过去，又一家专卖南方胭脂水粉的伙计站在店门口招揽客户，“来看看，本店有现到的上等胭脂膏，公子过来看看货，看看就知道货纯不纯净，批发零售都可以。”
锦川还是笑笑走过。转过小小的街道，顺步上了木桥，两侧爬满蔷薇花，落花满地，鼻底香气浮动，有花香也有酒香。走过桥，拐弯处扶摇几丛芍药花，大都被雨催残，零星几朵红白相疏煞是好看，酒馆就在蜿蜒的青石板路尽头。衡三问：“公子，这是什么花？”
“这是芍药，又叫婪尾春，意味着春天的最后一杯酒。”
衡三似懂非懂，近日他在锦川的建议下读些史书，无非《论语》《史记》之类，看不懂的就去请教官邸里博学的书记，明白许多做人行事的道理，对于诗词歌赋他压根儿没兴趣也无从陶冶，他从心底明白想走近公主本非易事，虽然他们曾经春风一度，他还记得，她似乎已忘记。
锦川走进竹馆里，依旧那个穿翠绿衣裳的少女过来酌酒，她的父亲坐在柜台后注视着女儿的一举一动，满眼慈爱，因为爱，这少女笑容甜净，与轩窗外花圃里的花儿一样美好。
锦川慢慢喝完杯里的酒，让衡三放下一锭银子，起身离开。那父女俩照旧沽酒相送。锦川穿过芍药花间小径，在一架蔷薇花下停步，她听到那少女清脆的呼唤声，转身见她走近，低眉垂眼，双手托着手绢包裹的物什，含羞带笑，“多谢公子几次馈赠，家父病情好转很多，没有什么答谢的，这个香囊是我绣的，里面装着我从道观求来的神符，它保公子一生平安。”
锦川笑而不语，负手在后，示意少女为她系上香囊，绿衣少女灵巧地将香囊系在锦川腰间，双颊已经嫣红。
任凭她的心里开满鲜花，锦川也不点破，略带挪揄地笑，不说话，转身走去木桥上，大风掀起她的衣袍，将一切吹得非常轻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