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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述白在量子洪流中睁开眼睛时,发现林疏月正在溶解。
她的发梢化作淡金色数据颗粒,随着虚拟世界的季风飘向悬浮的诊疗舱群。那些舱体像巨大的蚕蛹倒挂在云端,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他们的克隆体。林疏月残存的手指穿过他的作战服裂缝,在胸口的弹孔处画着莫比乌斯环。
“这是第七层梦境。“她将额头贴上他开裂的肋骨,“医疗集团最核心的防火墙...咳...“
血珠从她耳后的生物接口渗出,在虚空凝结成导航坐标。江述白突然想起五小时前,在现实废墟里林疏月启动量子重生程序时,那些植入她骨髓的纳米虫正在发光——原来那不是求救信号,而是自毁程序的倒计时。
防壁突然被电磁炮击穿。克隆体江述白们踏着数据残骸走来,他们的白大褂一尘不染,手中的橙色彩铅正在重组为粒子武器。林疏月突然笑了,她扯开量子战服的衣领,露出心口跳动的机械核心:“原来我的这里...早就被换成你们造的赝品?“
为首的克隆体抬起枪口:“你本就是为承载江述白意识而生的容器。“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江述白在雷声中听见了十二年前的雨声——母亲坠楼那晚,躲在消防通道的自己曾听见主刀医生说:“用那个女孩当载体最合适...“
“载体不该有自我意识。“他撕开作战服的防弹夹层,露出满身正在溃烂的旧伤。那些弹孔与刀疤突然开始增殖,在克隆体们惊愕的注视下,整片数据空间开始坍缩。
林疏月趁机将神经接驳器刺入太阳穴。她的机械心脏迸发强光,那些沉睡在诊疗舱里的克隆体突然集体睁眼。当十万个江述白同时捂住心口跪倒时,她染血的手指正在虚空中敲击摩尔斯电码。
【他们在你大脑里藏了锁】
江述白突然抱住她滚向数据断层。克隆体的粒子束擦过耳际,烧焦的发丝混着血腥味缠绕在一起。他在她瞳孔的倒影里看见自己后颈的疤痕正在渗血——那不是手术留下的,而是生物计算机的实体接口。
“要赌吗?“林疏月咬开手腕的仿生皮肤,露出下面跳动的量子芯片,“把我接入你的脑机接口,可能会看到...“
江述白直接用牙齿扯断了她的数据线。当神经纤维刺入颈椎的瞬间,他看到了被医疗集团篡改的记忆——十四岁那年,不是自己找到了林疏月的医疗档案,而是她被故意投放到他的诊疗室。
全息投影在两人周围疯狂闪烁。江述白看见二十三个董事正在投票决定他们的死亡方式,而十二岁的林疏月被绑在实验台上,正对着单向玻璃外的自己微笑。她的口型在说:“要活着恨他们啊。“
量子风暴突然席卷第七层梦境。林疏月趁机将电磁脉冲器塞进江述白怀里,自己却被克隆体拽向数据深渊。她在下坠中扯开机械心脏的外壳,露出里面跳动的生物核心——那竟是江述白当年被摘除的脑前额叶。
“你的共情能力...我帮你保管了十二年...“她的声音被量子乱流撕碎,“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江述白在剧痛中扣动扳机。电磁脉冲波横扫整个云端,十万个诊疗舱如同被点燃的孔明灯,那些克隆体在强光中化作灰烬。当他抓住林疏月的手腕时,发现她的机械心脏正在逆向生长出血肉。
“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他的眼泪滴在她新生的皮肤上,烫出焦黑的痕迹。那些被医疗集团切除的情感神经正在疯狂再生,二十三年份的痛楚与爱意同时涌进心脏。
林疏月用新生出的手指抚摸他抽搐的背肌:“因为你说过...最完美的诊疗师不需要感情...“
量子洪流开始倒灌。江述白在最后七秒里看到了真相——当年母亲不是自杀,而是发现了医疗集团用亲子做实验的罪证。林疏月也不是载体,而是反AI组织留在他身边的最后密钥。
“要醒过来了。“林疏月突然吻住他颤动的眼睑,“在现实里等我...“
当第七层梦境彻底崩塌时,江述白在现实世界的医疗舱里呛出鲜血。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操作台,全息屏上跳动着林疏月最后的生命参数——她将自己永远困在了量子世界,用机械心脏的余温替他熔断了脑中的控制锁。
暴风雨拍打着废墟的窗棂。江述白拔出没入胸口的橙色彩铅,在墙面刻下新的导航坐标。那些带血的数字在闪电中组成DNA螺旋,指引向医疗集团藏在深海的研究所。
当他跨上劫持来的武装直升机时,操作屏突然亮起陌生的心跳频率。在北大西洋的暴雪中,某个未被摧毁的诊疗舱正发出求救信号——那是林疏月提前冷冻的原始胚胎样本,舱体表面结满冰霜的显示屏上,跳动着他们初见那天的日期。
“这次换我当你的诊疗师。“江述白将彩铅刺入控制台,任由鲜血染红自动驾驶按钮。当直升机冲破雷暴云层时,他后颈的接口正在生长出神经突触——那是林疏月留给他的,最后的量子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