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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述白踹开实验室的铁门时，林疏月正在量子世界的暴风雪里数心跳。
她的意识被困在冰川裂缝深处，四周漂浮着医疗集团的数据残骸。每呼吸一次，虚拟的雪花就会在睫毛结出冰晶，恍惚间又回到二十年前的手术台——那时她还不懂，为何麻醉前最后看到的，是玻璃窗外少年发红的眼眶。
“你总爱逞强。“熟悉的声音突然刺破风雪。
林疏月猛地抬头，望见江述白的身影正在冰川上投下暖色光晕。他肩头落着现实的雨，作战服裂口处渗着血，却固执地抱着台老式投影仪——那是他们初遇时诊疗室淘汰的设备。
“你怎么...“她话音未落，冰川突然开始震动。江述白跃入裂缝的瞬间，量子世界的暴雪突然染上橙花香气，那些冰晶在他周身融化，凝成春日溪流。
“我黑进了医疗集团的怀旧数据库。“他摊开掌心，露出被电流灼伤的指尖，“找到你第一次治疗时的记忆碎片。“
投影仪在冰面投出斑驳画面：二十二岁的林疏月蜷缩在诊疗椅上，指尖捏着皱巴巴的愿望清单。年轻的江述白假装调试设备，余光却追着她晃动的脚踝——那时他总把止痛针换成葡萄糖，就为能多看她皱鼻子的模样。
“原来你早就...“林疏月伸手触碰光影，虚拟与现实的界限突然模糊。江述白抓住她透明化的手腕，将微型芯片按进她脉搏：“十分钟后北极星会划过这片海域，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现实世界的爆炸声穿透量子屏障。林疏月看见自己冻在深海舱内的身体正在苏醒，而医疗集团的追兵已包围实验室。江述白在枪林弹雨中护住投影仪，脊背撞上操作台时，他白大褂内袋突然飘出张泛黄纸片。
那是张儿童画——歪歪扭扭的彩虹下，两个小人牵着手走向太阳。林疏月突然泪如雨下，她认出这是六岁移植手术后，自己在ICU用蜡笔画的涂鸦。
“你偷了我的画...“她隔着数据流捶打他肩膀，“还骗我说治疗室没有监控！“
江述白笑着咳出血沫，将电磁枪塞进她逐渐实体化的手中：“现在轮到林医生保护我了。“
追兵撞破防弹玻璃的刹那，林疏月扣动扳机的手突然停顿——冲在最前的，竟是江述白少年时期的克隆体。那张与自己记忆里一般无二的脸庞，此刻正因程序错乱而扭曲。
“别看眼睛！“江述白捂住她视线，激光刃斩断克隆体脖颈，“他们在瞳孔里装了记忆病毒...“
深海舱突然发出解冻提示。林疏月实体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现实与虚拟的双重痛楚让她跪倒在地。江述白扯断所有维生管线，将她冰凉的躯体背起：“抱紧，我们要跳支亡命舞了。“
他们在倾斜的甲板上奔跑，身后是爆裂的燃油管与克隆体的机械残肢。林疏月的长发缠住江述白染血的纽扣，恍惚间想起某个治疗后的深夜——她装睡时，他曾偷偷解开这缕发丝，却把纽扣留在了她枕下。
“右转！“她突然咬住他耳垂。江述白急刹转身，子弹擦着发梢射入海中。远处灯塔的光刺破暴雨，他看见林疏月冻僵的手指正在自己胸口画坐标。
“去船坞...“她呼出的白雾凝结成冰晶地图，“我藏了艘潜艇...“
医疗集团的直升机在头顶盘旋。江述白撞开锈蚀的铁门，将林疏月塞进潜艇驾驶舱。当舱门密封的瞬间，她突然拽住他衣领，将止痛药片用唇舌渡进他口中。
“这是利息。“她舔去他嘴角的血渍，“等逃出去，你要还我...“
深水炸弹将潜艇掀离航道。江述白在警报红光中稳住操纵杆，林疏月瘫在他怀里调整声呐。两人交叠的心跳在密闭空间无限放大，她后颈的条形码正贴着他未愈合的咬痕。
“当年你每次修改我的诊疗数据...“林疏月突然轻笑，“是不是就为了听我骂你？“
江述白用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林小姐骂人时，眼睛比极光还亮。“
潜艇撞上暗礁的瞬间，应急灯骤然熄灭。在绝对的黑暗里，江述白终于说出深藏二十年的秘密：“你手术那天...我偷溜进ICU握过你的手。那么凉，像要化掉的雪糕...“
林疏月转身吻住他的哽咽。这个迟来二十年的吻带着血腥与泪咸，却让量子世界冰封的蓝楹花瞬间盛放。当医疗集团的追踪信号彻底消失时，他们交握的掌心亮起微光——那是江述白植入她体内的定位器，此刻正映出两人纠缠的心电图。
“上来换气。“他推开舱盖，暴雨立刻灌入。林疏月却将他按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指尖描摹他新增的伤疤：“江述白，你心跳好吵。“
远空炸响惊雷，她突然想起量子世界里那个抱着投影仪跳冰川的傻子。浪涛将潜艇推向暴风雨中心时，林疏月咬开他锁骨处的旧伤：“要是这次活下来...“
“就把诊疗室改成婚房。“江述白用绷带缠住两人交握的手，“每天早查房都给你带樱花酥。“
林疏月笑出眼泪，将电磁枪顶在他心口：“那你得先教会我...怎么给江医生写情书...“
医疗集团的深水探测器在此刻浮出水面。两人相视一笑，在狂风暴雨中按下自毁按钮。冲天的火光里，逃生舱载着最后的胚胎样本，悄悄驶向开满蓝楹花的无名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