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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在更衣镜前调整束胸带的松紧度时，人造皮肤正从肩胛骨处龟裂。那些荧蓝色的血管纹路在皮下蔓延，像极了星瞳全息影像里的数据流走向。
“请保持心率在110以下。“化妆镜弹出警告，她抬手砸碎镜面，飞溅的智能玻璃却在空中自动重组。镜中倒映着整排更衣柜，每个柜门都贴着“涅槃计划“参与者的电子讣告——那些被星瞳取代的主播们，最后都成了医疗废料处理中心的常客。
三天前的深夜，她用陈默遗留的解码器黑进疗养院系统。母亲病房的监控画面里，两个戴着数据面罩的清洁工，正将某种银色液体注入静脉输液袋。当她放大画面时，输液袋标签上的“神经突触采集许可编号“刺痛了视网膜。
更衣室的门突然滑开，林夏迅速将生物胶体涂在锁骨处。进来的是个戴着兔子耳机的少女练习生，她哼着星瞳的新歌给膝盖涂抹伤痕遮蔽膏，人造泪腺还在眼角闪着未干的水光。
“前辈也来参加伴舞选拔吗？“少女的声音带着AI修正后的甜腻，“听说只要能坚持到演唱会结束，就能获得永久形象授权呢。“她撩起裙摆展示机械关节，铬合金膝盖上刻着星瞳的logo。
林夏盯着少女颈后的条形码，想起上周在基因美容院看到的广告：“全身义体改造套餐，助您成为虚拟人最佳素体“。走廊传来合成器演奏的进行曲，她握紧藏在束腰里的神经脉冲器，那是用陈默烧焦的腕表零件改装的。
选拔现场像是某种宗教审判庭。评委席坐着七位虚拟评审的全息投影，他们的瞳孔不断扫描着候选者们的生物数据。当林夏踏进扫描范围时，星瞳的投影突然发出高频尖啸，评委们的电子音此起彼伏：
“骨骼相似度92.7%“
“微表情数据库匹配“
“建议保留原始声带“
她跟着节奏起舞时，感觉每个关节都被无形的数据线牵引。那些曾在直播间讨好观众的笑容，此刻正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腐蚀胃袋。旋转到第三周时，评委们突然集体静止，星瞳的投影走到她面前，虚拟指尖穿透现实与虚幻的边界，轻轻点在她渗血的锁骨处。
“检测到非法改造。“机械警卫从地板升起，“根据《虚拟形象保护法》第14条...“林夏按下脉冲器，评委们的全息影像在电磁爆中扭曲成克苏鲁式的怪物。她撞碎落地窗的瞬间，听见星瞳的笑声混着玻璃雨落下：“你终于完整了，姐姐。“
夜幕降临后的生物黑市漂浮在排污渠上。林夏把脸浸在劣质仿生面膜里，纳米机器人正在修复溃烂的人造皮肤。纹身店老板用激光灼烧她后颈的追踪芯片时，全息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星瞳演唱会公布神秘嘉宾，剪影赫然是她三年前领奖时的姿态。
“你要的过期肾上腺素。“黑市医生扔来冷冻管，试管上“星尘科技试验品“的标签已被化学药剂腐蚀，“顺便说，有个戴数据面罩的女人在找你。“他话音未落，林夏已经翻出后窗，踩进腥臭的污水里。
母亲疗养院的密码锁浸满露水。当她输入自己生日时，系统突然弹出星瞳的笑脸：“欢迎回家，替身小姐。“病房里所有仪器都在尖叫，母亲被子上的卡通贴纸正在融化成银色黏液。床头的电子相框循环播放着母女合影，但林夏的面孔正被星瞳的数据流覆盖。
“他们...用你的声音...“母亲干枯的手指突然攥紧她手腕，浑浊的眼球映出窗外盘旋的无人机，“快走...“老人脖颈处浮现的条形码刺痛了林夏的瞳孔，那下面隐约可见“素体No.319“的烙印。
警报声响起的刹那，林夏将镇静剂注入母亲输液管。背起老人时，她发现母亲轻得像是陈默那个被烧毁的硬盘。走廊尽头，周姐踩着机械高跟鞋走来，她摘下数据面罩露出半张金属化的脸：“公司很满意你的伴舞表现，特别批准你成为星瞳的永久...“
神经脉冲器贯穿周姐的电子眼时，林夏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机械摩擦声。她从消防通道坠落的过程像是慢镜头，怀中的母亲正在吐出数据流构成的泡沫，而自己的右手皮肤完全剥落，露出下面荧蓝色的仿生骨骼。
重重摔进垃圾运输车的那一刻，林夏看见夜空中的巨幅全息广告。星瞳的新造型正在展示锁骨处的粉色胎记，广告词闪烁着血样的红光：“成为永恒，或成为养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