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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有个落拓不羁的僧人,身着一件褴褛发黄的袈裟,踏着一双破洞芒鞋,正毫无顾忌地大步流星,径自闯入了温府的深宅大院。
守门小厮刚要阻拦,却见那僧人袖中飘出一串菩提子,正与老夫人佛堂供奉的念珠纹样相同,顿时骇然退开——这竟是连圣上都寻不到的净凡大师。
惊鸿院香案前的青烟尚未散尽,净凡已如一阵裹挟着檀香的风卷到案前。
他枯瘦的手指捻起洒金红纸的婚书,浑浊眼瞳里忽有精光迸射:“乾造陆重锦,坤造温知虞……”沙哑的诵念声惊得檐下铜铃乱颤,老夫人手中茶盏“当啷”坠地,碎瓷混着茶汤溅上绣金裙裾。
“孽缘!”老僧突然暴喝,婚书如烫手山芋般被掷向香炉。
纸角堪堪擦过三足狻猊炉耳,在将燃未燃之际被老夫人扑救下来。
“大师,这八字可是相冲?”老人声音发颤,却见净凡以芒鞋碾碎地上茶盏残片:“何止相冲?此婚若成,白虎衔尸,朱雀折翼,温陆两家必堕无间!”
廊外忽有环佩急响,素衣少女提着染墨的裙裬奔来,发间玉簪斜坠欲落。净凡转身时,正对上温知虞泛红的眼眶。
“大师……”她合掌行礼的指尖沾着未干的墨迹,似是方才正在抄经。
老僧破袖忽扬,三枚铜钱叮当落在她足前,摆成个残缺的离卦。
“莫追水中月。”沙哑偈语随风散入回廊,待众人回神,只见芒鞋踏过的青砖上,深深烙着半枚莲花印。
温知虞望着净凡大师消失的方向缓缓跪倒,额心触地时,一滴泪砸在铜钱卦象中央,将离卦洇成了涣散的坎纹。
再抬头时,嘴角已挂起了微笑。
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辈子,她与陆重锦总算再无瓜葛了!
……
用过午膳后,温知虞步履轻盈,怀着满心的喜悦,向着祖母的惊鸿院翩然而去。
春阳透过垂丝海棠的间隙,在她月白织金襦裙上洒下细碎光斑,腰间禁步随着脚步发出清越的玉鸣。
转过九曲回廊时,却见青砖小径上立着两道身影——着竹青直裰的温珣正与身旁男子执卷论道,那人玄色锦袍上的银线云纹在日光下流转,竟是当朝最年轻的内阁首辅陆君衍。
也是陆重锦的小叔叔。
“大哥。”温知虞福身时,鬓边累丝金蝶触到垂落的紫藤花穗。
陆君衍执卷的手微微一顿,深潭般的眸子映出少女脖颈间晃动的翡翠璎珞圈。
温珣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挡住陆君衍的视线:“虞儿可是要去惊鸿院?”见妹妹颔首,他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长庆侯夫人……”
话未说完便被陆君衍打断:“听闻侯府世子前日猎得白狐,正欲制裘献与佳人。”这话说得轻巧,却让温知虞藏在袖中的手指骤然收紧。
待那抹月白身影消失在花墙后,陆君衍忽将书卷抵在温珣肩头:“令妹眼中,可没有待嫁女儿该有的羞怯。”他望着青石板上摇曳的竹影,“倒像是……看透生死的琉璃灯。”
惊鸿院外,十二岁的温知舒正踮脚折杏花,见长姐到来,忙将沾着晨露的花枝塞进她手中:“阿姐快看,侯夫人带来的红珊瑚比佛堂的还大呢!”
小丫头雀跃的声音惊飞檐下白鹦鹉,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温知虞望见堂屋内端坐的妇人——吴氏赭色褙子上的缠枝纹,与前世囚禁她的那间厢房帐幔如出一辙。
大姑娘身姿高挑,风华绝代,的确令人赏心悦目。
二姑娘容光焕发,俏皮可爱,相传即将与睿王的嫡孙喜结连理。
吴氏瞪大眼瞧着姐妹俩,内心颇感忿忿,温府两位姑娘似乎注定要与她的儿子失之交臂。
“虞儿来得正好。”继母徐氏假笑着起身,鬓间金镶玉步摇晃得人眼花,“侯夫人特地将合婚庚帖……”
话音未落,温知虞已盈盈下拜:“劳夫人费心,只是净凡大师已下预兆,我与陆世子若是结合必有大灾。”
“啪”的一声,吴氏手中茶盖跌落,在青砖上碎成三瓣。她慌乱地用帕子去接徐氏递来的新茶盏,滚水溅在织金袖口也浑然不觉:“大师当真如此说法?”
“大师说小女命格清寒,恐折了侯府的福泽。”温知虞垂眸盯着吴氏颤抖的指尖,前世这双手曾将滚烫的燕窝泼在她手背,“倒是二妹妹……”她忽然转向懵懂的温知舒,“前日不是还说想学打璎珞?”
徐氏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吴氏却如蒙大赦般拉住温知舒的手:“好灵秀的丫头!我们府上后日要办赏樱宴。”话音未落,忽见温知虞拈起案上红笺,就着未干的墨汁写下几行小楷。
“这是前朝谢夫人拒婚时作的《却扇诗》。”她将诗笺轻轻推至吴氏面前,珊瑚镯子磕在黄花梨案几上发出清响,“夫人觉得,配不配得上世子的白狐裘?”
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卷着杏花瓣扑进屋内。
吴氏望着少女唇角若有似无的笑,眼前人眼中没有哀戚,只有淬过冰的琉璃光。
“阿姐!”温知舒突然指着窗外惊叫,“陆大人的玉佩掉在竹林里了!”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陆君衍正负手立于月洞门外,闻言轻笑出声:“看来陆某的贴身物件,都爱往惊鸿院跑呢。”
温知虞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香,惊鸿院外的竹影被斜阳拉得老长,在青砖地上洇出斑驳的痕。
陆君衍玄色袍角扫过月洞门边的忍冬藤,腰间果然空悬着玉坠的丝绦,他却不急着拾取,反而将目光落在温知虞发间微颤的金蝶上:“大姑娘的却扇诗,倒让陆某想起《璇玑图》里回文诗的妙处。”
“让陆大人见笑了。”温知虞不着痕迹地将温知舒护在身后,前世这位首辅大人正是陆重锦的政敌,此刻他眼中玩味的笑意却比吴氏颤抖的茶盏更令人心惊,“不过是些闺阁笔墨……”
“闺阁笔墨能写出'宁碎昆山玉,不承白狐裘'的气节?”陆君衍忽然俯身拾起玉佩,指腹擦过温知虞裙裾的织金云纹,“就像这禁步——”
他指尖轻弹她腰间的玉珏,清越声响惊得徐氏鬓间步摇乱晃,“看似困于方寸,实则声动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