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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话说邴吉怒斥狗剩,说要将他杀了以替天行道,吓得狗剩瘫在地上,直呼饶命。邴吉看着狗剩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一时想起狗剩的父母得子不易,夫妇两人虽年事已高,却还在辛苦耕作以供养年轻体壮的儿子,自己要是将狗剩给杀了,这对两老打击也太大了,真不知这两老能否经得住这打击,且狗剩大错尚未筑成。想到这里,心中怜悯之心顿起,不由得喝斥狗剩说:
“虽说将你杀了也不为过。不过,念在你的父母双亲年老无依,若你能洗心革面,回家好生侍奉父母,不再游手好闲,从此不再靠年老的父母来供养,本官自可饶你一命。”
狗剩一听有了活命的机会,立刻叩头如捣蒜,哭喊道:“求爷爷饶命!我一定改正,回家好好侍奉父母,再也不好吃懒做靠父母养着了!”
邴吉点了点头,对任良说:
“就念他家那年老双亲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随即将王狗剩家的情况告诉了任良。
任良得知狗剩这么大个人了,还要靠年老的父母辛苦耕作来供养,气得怒目圆瞪,骂道:“你可真不是个东西!既然邴大人说了就饶你一命。不过,死罪饶过,活罪难逃。来人啦,将他拖下去杖责二十板子,以敬效尤。若是不改,定杀不饶。”
听到任良的喝声,立时上来两个喽啰,将狗剩拖下去,狠狠打了二十板子,打得狗剩哭爹喊娘。随后将狗剩架了下来,任良又告诫了几句后,命人将狗剩轰出了山门。
王狗剩在父母的宠爱下,自小从未挨过一次打,父母对他连话都未说重过一句。这次,也是财迷心窍,见刘病已穿戴不凡,知道这帮人必是有钱的主。但自己又无力将他们的财物占有己有,便想靠帽儿山的土匪将刘病已这帮人给劫了,如此一来,自己就可得到大笔的赏钱了。于是当晚就跑了十几里地向山匪通风报信,本以为能得到一些赏银,却不曾料到,银子没得到,板子倒是得了二十,还差点丢了命。没奈何,只得连滚带爬出了山门,再忍饥捱痛,慢慢地爬回家去了。回家后的王狗剩,自然惹得父母的一番怜爱,心疼得不得了。
正如民间俗语所说:
父母若舍不得管教,自有老天来管教;父母若不舍得打,自有他人来帮你打!
这且不提。
在处理完了狗剩一事后,已过晌午,众人草草吃过午饭,见邴吉一行走累了,任良便安排他们入房休息,准备晚上以隆重的宴会来欢迎。
到了晚上,山寨的聚义厅烛光通明,大小匪徒欢聚一堂,热烈欢迎邴吉一行。众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气氛十分热烈。
宴会中,任良和众山匪轮番向邴吉敬酒,敬仰、感谢的话不绝于耳。在盛情难却之下,邴吉一行直喝得酩酊大醉才罢休。
年幼的刘病已初次看到这番场景,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在任良和众山匪的热情招呼下,刘病已吃得满嘴流油、饫甘餍肥。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杆,邴吉一行才从宿醉中醒来,喝了点稀粥后,众人便向任良辞行。
任良倒也干脆,不再挽留众人,只是提出要追随邴吉,做邴吉的一个侍卫。
邴吉见任良为人豪爽、武艺高强,心中对他也很是喜欢,见他主动提出要跟随自己,便说:
“你要跟我走,那山寨和众弟兄怎么办?”
任良说:“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本非长久之计!我因受巫蛊之祸所累,只得暂时在此栖身而已,众弟兄也是不堪徭赋之重和豪强欺压才落的草。如今皇上下了罪己诏,要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百姓的日子较以前好过了,大家自然就不想再做山匪草寇了。昨晚我们已经商量好,山寨就此散伙。我是要追随邴大人的,还有数名弟兄也要随我追随邴大人,其余弟兄都愿回乡重做良民。至于山寨,财物都分给了众兄弟,山寨待走时再一把火给烧了,以绝后患即可。”
邴吉见任良将山寨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心中赞许,对任良说:
“好!既然你和这几位弟兄要跟随于我,你就做我的侍卫,这几位弟兄做长随,可好?”
任良和弟兄们拱手答道:
“我等愿追随邴大人左右,甘效犬马之劳!”
因为山寨解散,邴吉一行只得暂停山寨之中,处理善后之事。
当天中午大家伙又开一宴,吃散伙饭。众人在桌上自然是你敬我还,直吃到日薄西山,醉倒一地才罢。有几个弟兄不忍分别,醉后嚎啕大哭一场。
翌日,当旭日东升,邴吉带着任良一行与众弟兄依依惜别,众人带着包裹,互道珍重后,各奔东西。
邴吉一行走出山寨,来到垭口处,将藏在林中的车马拉出。见任良和山中的几个弟兄还不时的回头望向山寨方向,在这里已经看不到火光了,但还能看到山寨处燃烧冒起的浓烟。
邴吉知道任良等人的心情,待他们看到浓烟渐渐变弱,淡如炊烟之时,才招呼任良等人说:
“几位兄弟,从此就与过去决绝了,锦绣前程还待你等前去取来。众位兄弟可知,我等此行目的为何?”
任良和从弟兄拱手答道:
“邴大人,我等敬慕您的大仁大义,自愿誓死追随在您的左右!不管大人走到哪里,我等就跟到哪里!”
邴吉拍手道:“好!日前我怕人多嘴杂,并未向大家言明。如今都是自家兄弟,我自会向大家说清的。说之前,请大家先随我见过一人。”
随即将刘病已请出,对任良等人说:“你等可知眼前之人是谁?”
见众人摇头不语,才郑重地说道:“这是当今皇上的曾孙。请大家见过皇曾孙!”
众人原先就见刘病已穿着不俗,邴吉等人对这小孩颇为尊敬,还以为是谁家的富贵公子呢。现在听邴吉一说,才知道小孩身份如此尊贵,急忙向刘病已叩见请安,说:
“草民参见皇曾孙!”
邴吉待任良等人行过礼后,又说:“我等此行就是护送皇曾孙到鲁地,去探望他的外祖奶和舅公的。你等须得用心,与众人一起保护好皇曾孙。”
任良等人拱手答道:“只要我等还站着,就决不让皇曾孙受到一丝伤害!”
随后,邴吉将刘病已抱上马车,一行人再次起程,往东行去。
从垭口过后,山势渐缓,又行过一段路,前面就是一块平坦、广阔的原野,一条蜿蜒的小路从原野中穿过,伸向尽头的一座关城,那就是潼关。晌午时分,邴吉一行来到潼关。邴吉对众人说:
“今天我们就住这里吧。从潼关到下一处的函谷关还有百余里,况崤函道崎岖难行。我们今晚早点安歇,明日好早点起程,争取在明晚天黑前到函谷关。”
众人听了,都齐声应是。
关城之中多为军营。在关旁设有一驿站,供来往客商暂时打尖歇脚。
邴吉一行在驿站安顿好后,走出驿站,在关门前游玩。这潼关乃武帝早年所设,位于三河交界处。其北面是河,南面是秦岭高山,连绵不绝,如一只铁手紧紧扼住了崤函道;关墙上筑有有高大巍峨的关楼。潼关是镇守关中的最后一道屏障,过了潼关,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京城长安就无险可守了。
邴吉与众人看了一会,就返回驿站,准备早点歇息,明天好早点赶路。
众人刚入驿站,就见一队黑衣人在吵着要住宿,对驿丞态度颇为蛮横。邴吉看了一眼,见为首一人生得鹰眼鹤鼻,目露凶光,时不时的瞟向刘病已。邴吉见了,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寒气,紧了紧牵着刘病已的手,将众人带回了房间。
这队黑衣人就安在邴吉他们隔壁。
黑衣住下后不一会儿,又来了一队住客。这队住客沉默寡言,与黑衣人截然不同,简单地说句住店后,就默默的随在驿丞身后,进了他们的房间,再未出来,晚饭也是让驿卒给送进去的。他们住在驿站角落一间不起眼的客房中。
第二天一早,邴吉和众人就起来了,准备早点赶路。在吃早餐时,得知隔壁那队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任良笑道:
“这伙人还真是的,来时惊天动地,去时悄无声息。”
邴吉心中松了口气,淡然道:“这样岂不正好。要是正好和我们同时走,我还怕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众人收拾好行装,出驿站,过潼关,踏上崤函道,往函谷关行去。
邴吉在出驿站时,看了眼角落里的那间房,见毫无动静,像没起床的样子。
崤函道路崎岖,路旁怪石嶙峋,一些路段坑坑洼洼,马车要靠人抬才能走过。众人走走停停,到中午时分,行程还未过半。看着天上的春日骄阳,邴吉招呼大家在一处岩壁下休息、打尖。
众人靠在阴凉的岩壁下,擦去满头大汗,再取出水葫芦,饮水解渴。随后又取出干粮,就着葫中凉水充饥。
待众人吃饱喝足,身上的疲泛也消解得差不多时,才起身赶路。
行不多久,见前面一座大垭口。邴吉鼓励大家说:
“过了这个大垭口,前面的路虽然狭窄,但平了许多,要好走一些了。”
大家听得此说,立时兴奋起来,鼓起一股劲,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很快就来到垭口前,准备穿过垭口,争取在日暮前到达函谷关。这时,耳旁忽然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
“嘿嘿。你们别慌着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随着声音,垭口后转出三名黑衣人,正是一早不知去向的那几名黑衣人。为首的那名鹰眼鹤鼻的黑衣人冷笑道:
“我们在此早已等候多时了。”
邴吉肃然道:“请问好汉,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为何苦苦相逼于此。”
黑衣人愤然道:“还说无冤无仇,你可知道,我家主人就是因为你们才被逼死的!我们这是来为主人报仇索命的。”
说着,手一扬,邴吉他们身后也有数名黑衣人现身出来,向邴吉等人包抄过来。
邴吉一行陷入了包围之中。
邴吉听黑衣人说,是自己逼死了他们的主人,心中有点懞,但眼见得黑衣人向自己一方迫来,也不及细想,当即命王成、张猛、李果等人留在后面阻击后面包抄来的黑衣人,保护刘病已;自己与任良等人向前,迎击垭口处的黑衣人。
任良刚投到邴吉麾下,急欲立功,向邴吉喊道:
“邴大人且住,待史某去会会这些歹徒!”
说着,带着帽儿山的弟兄就向前冲去。这几个弟兄是帽儿山中身手最为了得的,一直是任良的得力干将。
邴吉听得任良喊声,便持剑退到马车旁,将刘病已保护起来。双方立时战在一起。
前方,任良独战黑衣人首领,六个弟兄三人一组,与两个黑衣人战在一起。
后方,王成、张猛和李果迎击后面包抄的黑衣人。因道路狭窄,黑衣人施展不开,被王成、张猛在前堵住。李果则退到邴吉身旁,张弓搭箭,观察前后战况,支援两边的队友。
黑衣人都是些好手,人虽不多,但个个都很精干,不多时,就将邴吉这边得喘不过气来。
邴吉这边人虽多于黑衣人,但战力不高,惟有四名侍卫和数名帽儿山兄弟还可一战,其余的人都是战力平平,且有一孩童和一妇人,不仅毫无战力,还需他人保护。以至战不多时,邴吉这边就已险象环生。好有在邴吉居中指挥、调度,李果弯弓时不时的向黑衣人射去,有黑衣人因躲避不及而中箭。这给队友提供了有力的帮助和支援,加之地势上的制约,使得双方一时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邴吉见己方力弱,虽暂时持平,若时间一长,落败终究难免。望着这周边的悬崖绝壁,前有黑衣人相挡,后有敌兵相迫,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越看越绝望,只恨自己身上未长翅膀,难以飞出这重重包围之中。
几名侍卫也是越战越心惊。虽然单打独斗未必输与对方,但对方个个都是高手,有十余人之多,而己方不过四人尚可一战,实在是众寡悬殊,虽然人人咬牙苦撑,但也撑不了多时。先是帽儿山兄弟在与黑衣人苦战中两人受伤,导致形势陡变,任良和帽儿山兄弟在黑衣人的压迫下,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后方的王成、张猛在黑衣人的轮番攻击下,也被迫向着中间的刘病已处退去。很快就要将邴吉等人包围在马车处了。只要将邴吉等人压缩、包围在马车处,四名侍卫就护不了刘病已等人的周全,杀戮就在所难免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后方忽然传来数声惨叫,最后面的数名黑衣人被一群身披斗蓬的壮汉一刀砍翻。这些壮汉犹如神兵天降,在黑衣人中如入无人之境,在王成、张猛的夹击下,很快将后面的黑衣人杀了个干净。
这群壮汉杀到邴吉处时,邴吉才发现,他们就是昨天在驿站中沉默寡言的那群人。
这群壮汉将后面的黑衣人杀光后,越过邴吉这帮人,向黑衣人首领杀去。
黑衣人首领与任良及帽儿山兄弟已战多时,也是精疲力竭。此时见这群生力军将后面的黑衣人弟兄全数砍翻,顿时心生怯意,想要逃遁时,又被任良等一帮弟兄咬住不放,只得拼命向任良等人攻去,准备将任良等人打退后,才好逃之夭夭。
任良等人见自己这方有了强援,心中豪气顿生,也是拼命向黑衣人对攻,使得黑衣人一时难以脱身。很快,这群壮汉就来到前方,直接加入到战斗中,与任良等人并力向黑衣人首领杀去。
黑衣人首领在任良和斗蓬壮汉的并力攻击下,很快不支,两名手下被杀,首领也受伤被俘。
邴吉与众人本以为,在众多黑衣人高手的围攻下,己方必败无疑,生死难料。谁承想在危最为难之际,忽然来了这批强援,犹如从天而降的神兵天将,立时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众人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纷纷向这些壮汉拱手致谢。为首的壮汉对邴吉等人摇了摇手,说:
“邴大人不必相谢!某等受上命所差,护送邴大人一程。山高水长,就此别过。”
话刚说完,就带着众壮汉翻过垭口,绝尘而去,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正如唐时李白诗中所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邴吉见众壮汉来无踪、去无影,心中赞叹不已。回头看向黑衣人,厉声问道:
“你等是何人?又是受何人所差遣?为何要与我等为敌?”
黑衣人阴狠地说道:“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若非天意,你等早就为我所杀了。既然事败,有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