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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镇距离天裕镇四十余里,中间横亘着往昔的白龙河。
平日里这条河道干涸,宽阔的河床袒露着,河底布满杂乱的石头与干裂的泥土,一道道深深地沟壑,宛如岁月携刻的沧桑纹路,只有在雨季,山上的雨水汇聚,才会让这条河短暂恢复生机。
据说,很久以前,河中栖息着一条白色蛟龙,它身姿矫健,常常在水中翻腾,河水因它波光粼粼、充满活力,河道也因此得名白龙河,可后来白龙突然消失,河水也随之渐渐干涸,往昔那满是蓬勃生机,滋养着两岸无数生灵,鱼虾欢跃、水草丰美的灵动河流,如今却只剩干涸的河床,尽显荒芜。
黎明时分,柔和的晨曦如薄纱般,慢慢笼罩白龙镇。
环绕小镇的是古朴厚重的城墙,青灰色砖石层层叠叠,经历岁月打磨,表面布满斑驳的痕迹,似在诉说往昔风雨。
城门由厚实的木板制成,上面向前这密密麻麻的铜钉,虽有磨损却依旧坚固,见证着小镇每日的人来人往。
城外,一座充满生机的院落静静沐浴在晨曦之中,院子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院角处,有一个宽敞的鸡圈,木质围栏虽有些陈旧,却依然坚固,圈里养着二十来只母鸡,正悠闲踱步,此起彼伏发出“咯咯”的叫声。
一位年约五十岁的妇人,身穿朴素的粗布衣裳,发丝在晨光中微微泛着银光,她的面庞圆润,眼角布满了岁月的细纹,可那双眼眸却满是温和,如一汪澄澈的湖水,流淌着无尽的慈爱。
她熟练地打开鸡圈门,动作轻柔仿佛害怕打扰这群可爱的母鸡,弯腰捡起一个个还带着母鸡体温的鸡蛋,每拿起一个嘴角都会不自觉上扬,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然后轻轻放入手中的竹筐。
不一会,竹筐里便堆满了鸡蛋,王婶满意的直起身,双手下意识地轻轻拍了拍竹筐,像是在安抚这些即将被带去集市的“宝贝”,随后挽着这筐鸡蛋,关起院门,准备进城。
刚一转身,还没走几步,一个身影从后方悄悄靠过来,一只手迅速朝着王婶手中的竹筐抓去。
王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竹筐一抖,里面的鸡蛋险些掉落,她下意识的惊呼一声,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勇。
刘勇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模样普通,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腰间系着一个鲜艳的红色平安结,平安结编制的十分精巧,红色的丝线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阿勇,你这孩子,吓我一跳!”王婶嗔怪道,语气却带着几分宠溺。
“婶儿,刺不刺激!”刘勇带着贱贱的笑,问道。
“混小子,你这几天跑哪鬼混去了?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人影。”王婶稳了稳心神,伸手假装要打,佯装生气地说道。
“就……到处溜达呗,前两天去邻村看了个热闹。”刘勇嘿嘿一笑,说道。
“你这孩子,也该找点正经事做了,别成天瞎晃悠。”王婶轻轻叹了口气,说着,她把竹筐往身前拉了拉,像是怕刘勇在搞什么恶作剧。
“婶儿,我知道了,您这是要去集市上鸡蛋啊?我帮你拎着。”刘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便伸手去接王婶手中的竹筐。
“一边去,别在这捣乱,你呀,从小就调皮,没少让我操心。”王婶轻轻拍开刘勇的手,说起过往王婶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她的丈夫和孩子早亡,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多亏刘勇的父母帮衬,刘勇的父母热心善良,平日里没少给王婶送些生活物资,农忙时还会主动过来帮忙。
后来刘勇的父母也因病去世,孤苦伶仃的刘勇便成了王婶心中牵挂,在王婶和邻居们的帮助下,刘勇慢慢长大,虽然刘勇整日无所事事,不事劳作,整日和一些地痞厮混,但在王婶心里,他永远是那个需要关爱的孩子。
“阿勇,这平安结看着眼生,哪儿来的?”王婶的目光落在刘勇腰间的平安结上,眼里闪过一丝好奇,打趣的问道。
“哦……这是邻居朱琳给的,说是从庙里求得,能保平安。”刘勇下意识摸了摸平安结,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低下头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朱琳……呦是她呀!那姑娘可不错,心灵手巧的,你俩走的挺近啊?”王婶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打趣道。
刘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就……就是普通朋友,她看我整天瞎跑,说是给我个平安结,能保平安。”
王婶笑着轻轻戳了戳刘勇的肩膀,说道:“还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谁会送这个,朱琳也到了年纪,人心眼又好,要不婶儿帮你去说说?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婶儿,您可别乱说,朱老头知道了还不追着我满街打,人家就是好心。”刘勇更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
“行,婶儿不说,不过你自己可得把握好机会,这平安结人家都送给你了,说不定心里对你有意思。”王婶笑得更欢了,说道。
“婶儿,您就别开我玩笑了。”刘勇低着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小声嘟囔道。
“阿勇,你都二十五了,可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得为自己以后打算打算,要是能和朱琳成了有个结果,也该收收心,好好过日子了。”王婶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勇抬起头,看着王婶认真的点头回应:“婶儿,我知道,我就是一时还不到干些什么,不过您放心,我不会一直这样的。”
两人一路说着话,朝着城门走去,远远望去,那座环绕着天龙镇的城墙古朴厚重,青灰色的砖石层层叠叠,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等到了城门口,已经有一些人排成队伍,在接受官兵检车。
刘勇和王婶站在队伍中间,周围是形形色色的百姓,有挑着扁担的农夫,背着包袱面带倦意的旅人,还有提着竹篮的农妇,三两成群轻声的唠着家常,刘勇百无聊赖地望着,队伍缓慢的向前挪动。
很快,轮到刘勇和王婶接受检查,只见一个尖嘴猴腮、长着斗鸡眼的官兵,迈着六情不认的步伐来到他们面前,他那对斗鸡眼斜着打量两人,眼里透着令人不舒服的狡黠。
紧接着他将目光定格在王婶手中的竹筐上,那双手如同鸡爪子一般,迅速伸进竹筐,肆意翻弄着鸡蛋,在他粗鲁的动作下,鸡蛋相互碰撞发出“咯咯”的声响。
王婶眼中满是心疼,可面对这骄横的官兵,只能敢怒不敢言。
刘勇瞧着这官兵,眼神变得发冷,就要动手,王婶见他神色,眼疾手快,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同时微微摇头,示意他忍耐。
“呀喝,你还想给爷动手”对鸡眼官兵斜着眼睛,伸手往刘勇身上抓去,同时扯着嗓子喊道,一旁的官兵听到喊声,也向这里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