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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苍暮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只小猫在伸着爪子挠来挠去一般,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看向床中央躺着的奕阡,她大概已经陷入了睡眠,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轻颤,或许是苍暮的视线太过浓烈而直接,奕阡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睁眼看他,“苍少,我求您了别看我成吗?”
苍暮冷不灵对上她的眼睛,下意识反击,“谁看你了?我觉得这床上绣的花纹不错,这啥啊鸳鸯戏水吗哎呦还是一床的婚被啊,北冥宫川这家伙私自藏着这些不可告人的东西呢?”
奕阡深呼吸,再吐气,“苍暮,闭嘴。”
苍暮乖乖闭嘴。
奕阡继续,“也别呼吸。”
苍暮说话,“吸血鬼本来就不呼吸……”
奕阡打断他,“闭嘴。”
苍暮不说话,在脑袋里默默应了声,哦。
啧,不对啊,我干嘛这么听他话?
将恍然的视线投到奕阡的身上,苍暮发现,自己还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她的五官。
若不是他的性别,就光看他这张脸,走哪都能被拨到美女那一栏去。
而且还是高质量的。
可是,这家伙,是个男的。
苍暮叹了口气,是个男的,真是浪费这张脸。
奕阡没有搞明白苍暮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疑惑地看着苍暮,大哥,你不走高冷路线了?
“奕阡啊,你和梵关系很好?”
察觉到两人之间没有了话题,气氛很是沉默,苍暮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说完就想扇自己巴掌,嘿你傻逼了吧找的这什么破话题。
不过奕阡倒是没有逃避,很大方的承认了,“嗯,我很喜欢梵。”
我很喜欢梵。
苍暮酸溜溜来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说更喜欢我吗?”
“有吗”奕阡呆萌地瞪大眼睛,“什么时候?”
“跟未溪诀比那会!”
苍暮咆哮,你这人不会是个四处留情的沾花惹草的渣男吧!看不出来啊小身板瘦了吧唧的思想倒是挺不正经啊!
奕阡没说话,很久之后默默来了句,“没得比……”
苍暮脑门两边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你是说我和梵没得比?”
奕阡笑眯眯承认,“是啊?”
苍暮看着她这幅样子,忽然间就笑了。
“成吧,那你就喜欢他去吧。”
奕阡听他这语气,也跟着笑了,“你好像很在乎我和谁谁谁在一起?不要想得那么龌龊好吗,我说喜欢没说是爱情的那种,再说了,我要是真的喜欢,与你何干?”
“少拿着那样的语气来和我说话,我又不欠你什么,摆那副表情甩脸子给谁看呢?”
一番话说完,苍暮的脸色猛地就变了。
他看着奕阡那副样子就来气,一来气脑子就容易犯迷糊,一犯迷糊智商就跟着下降,下降的后果是,苍暮做了自己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居然抓着一个男人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
嘴唇相贴那一瞬间,除了奕阡受到惊吓之外,苍暮自己被自己吓到了。
哎呀我的妈这这这这该怎么办啊我靠是要继续还是要收手?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怂逼了啊!
望着奕阡瞪大的眼睛,苍暮也睁大了眼睛,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冲动到这个地步……
然后跟着脑袋就跟被雷劈了一样,轰的一声炸响!
雅蠛蝶!!!
老子不会是要变基佬了吧啊啊啊啊啊!
奕阡望着眼前那张一下子贴近了的俊脸,大脑也有着片刻的卡机。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整个人往床中央跌去,她还抽空朝着苍暮的脸甩了个巴掌过去。
——只可惜被苍暮躲开了。
——奕阡摔回床中央。
“你干什么!”
奕阡擦了擦嘴,“你找死啊!”
苍暮也咆哮,“上次北冥宫川亲你那会你不是倍儿淡定吗!怎么轮到我这儿就给巴掌啊!你这儿是差别对待啊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不在乎北冥宫川才会无动于衷呢!”
“那你是不是特别在乎我啊都到了吃巴掌的份上了!”
“哎呦说在乎你你非得提巴掌,我现在要是把你压墙上强了你会是什么反应?不是说要一冰棍捅死我吗!给你巴掌还是轻的!”
“我谢谢你奕大爷!”
“不客气啊苍弟弟!”
苍暮被气笑了,真的被气笑了,你说这算个什么事情?本来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奕阡你他妈不该摆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来然后娇羞地贴在自己身上说苍少你亲的我浑身都没有力气了啦你好讨厌喔巴拉巴拉这样之类的话吗!
卧槽不对我这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奕阡是个男的!
男的!
苍暮脑门冒了好一阵子的火星,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视线不可置信地看向躺在床上那位脸色通红的小小受。
奕阡双手护胸,“你干嘛?”
亲吻狂魔原来不止一个!
走了个北冥宫川,来了个苍暮!
苍暮现在大脑里已经再一次换成了一团,他都快站不稳脚了,妈妈的吻,这是什么发展,这这这,我我我,这是怎样?导演你是想怎样?!
人格a说,哎呦喂,你终于发现自己有基佬的倾向了啊?
人格b说,不要怂,就是干!
人格c说,诶嘿,搞基啥感觉啊,新世界的大门吧少年?
人格d说,早就和你说奕阡这人不能靠太近,我当初一看见他就发觉他有吸引基佬的气场!
人格e说,综上所述,苍少,你弯了。
呀呀呀呀呀呀呀!苍暮疯狂抓脑袋!
怎么可能!
本少爷如此帅,帅的天下无双,怎么可能是个基佬?
不行不行,肯定因为最近靠未溪诀这个死基佬太近了,害的自己被影响到了,再说奕阡长了这么张脸,就是男人看见也会想歪好吗!好吗!
没错原因不是出在自己这里,没错自己还可以再直回来,没错自己是最帅的最帅的最帅的。
等到自我催眠无数遍之后,苍暮试着抬起头来看向奕阡,奕阡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眼里还带着几分委屈,苍暮眉心一跳。
哎呀我擦我的妈,这小模样怎么他妈就这么可爱呢呢呢呢!
奕阡看着苍暮的眼神转换,像是读懂了他眼睛里的某些情绪,想开口说话,却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如……就这样结束吧……
那一瞬间,奕阡忽然有一种什么都不想去管什么都不想继续就这样停止收手了的想法。
可她知道自己根本不能收手。
如果在这里停止的话,那就相当于否定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些过往的辛酸曲折,将全都白费。
奕阡自嘲地笑了笑,停止?
是啊,她又何尝不想停止。
只是这份停止的权利,根本不在于她,她的存在,也不过是个被操控的傀儡,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她根本没有力量去撼动。
所以停止吧,她也好,苍暮也好,即使是互相察觉到了喜欢,即使对对方还存有好感,但是就此结束吧。
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最后拔刀相向的时候,这份喜欢只会成为最后杀死她自己的利刃,若是稍有差池,刀尖刺向的,只会是她自己。
奕阡深刻的明白,对于喜欢这样子的感情,她根本,要不起。
曾经也有人笑着将她拥入怀里,笑容温暖,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温暖的笑容,仿佛要将她的眼睛灼伤,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阡,不用害怕,你不欠我的。”
她闭上眼睛,有人温柔地含住她的唇瓣,细细吸吮,像是想要将她的味道一点点品尝分析,那个时候,她的整颗心被幸福感包围。
他叫萧,是她的男朋友,死去的……男朋友。
他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却因为机缘巧合错误闯入了神之一族的领地,重重包围下,奕阡救他于水火,抬头相望的那一刻起,有火花在他们的视线撞击之下摩擦产生。
他有一张细致的脸,干净的眉目,温柔的笑容,符合了所有少女情节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品性温柔的帅哥学长,事实上他也确实如此,沉稳冷静,遇事有条不紊,就像当初被一些拥有奇怪能力的怪人所包围,他也只是被压着跪在那里,眸光镇定,沉沉地看着朝他徐徐走来的奕阡。
后来萧总是会和奕阡说起这件事情,他说当初看见她朝她走来,后来还帮自己解围,以为自己是被这个女人看上了要被抓去做男宠了,奕阡听了便笑,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比我想的还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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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可是第一次遇见你们这些怪人,所以不能用正常思维去考虑的,小说里一般都这样。
当时的萧是这么说的,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点点笑意,浅浅的笑容却让奕阡觉得分外温暖,夕阳洒在他的肩膀上,渡下一片碎金,使得萧的笑容更带上几分暖意,很久很久以后奕阡回想起他的笑来,还是会觉得很暖,就像是心里仅剩余的温度。
然而,好景不长。
奕阡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萧脸上的笑容。
那是她最后剩下的,可以拿来以此慰藉的东西。
奕阡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有人生来就享受厚待,而有人生来却要背负那些本不属于她的宿命。
很多次,奕阡都觉得,她肯定是被诅咒了。
或许可以说,事实上,确实如此。
身份终于被人揭开,曾经万千宠爱的神之一族的小公主,那位站在权利顶端的女孩,竟是神之一族苦苦寻找许久的,来承受整个家族不幸的,容器。
奕翼望着她的脸,表情狰狞,“奕阡,你是故意的吗?”
“疼吗?”
那个时候,奕阡攀上他的脖子,两人气息交错间,她察觉到了他身体的紧绷,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在她嘴角溢出来,那是她畅快淋漓的报复,“疼吗,奕翼,你胸口,这里,疼吗?”
说罢伸出手按在了奕翼的胸口,她的笑意里沾染上几分绝望,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字一句,宛若钢钉一寸寸钉进奕翼的大脑,剧烈的痛意随之蔓延开来,他全身涌起过血一般的麻。
因为痛而通红的眼眶里,映出少女绝望的笑容,“你知道吗,我觉得我起码是幸运的,可以逃离你,就算是作为承受所有痛苦的容器,那也比留在你身边让我觉得舒服!”
就算是作为承受所有痛苦的容器,那也比留在你身边让我觉得舒服!
一句话,在奕翼的耳边如雷炸开!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就这样看着眼前那个浅笑的女孩子,明明在笑,眼底却带着疯狂的报复。
他知道,她成功了。
这是她最痛快的一次报复,奕翼从此因为这一句话,这短短的几十个字,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午夜梦醒他会不顾常理闯入奕阡的房间,看着她因惊恐而瑟瑟发抖的身子,他会笑,笑得疯狂,大手抚上她的脖颈,却用着温柔至极的力道一根一根得将手指收紧。
奕阡呼吸困难,视线浑浊。
濒临窒息那一刻,他狠狠甩开她,“奕阡,你若是乖乖服输,就不必承受这些!”
“屈服于你比承受这些更可怕……”
奕阡眼底竟也是如他一般疯狂的笑意,笑的她灵魂都在发颤,“奕翼,我问你,如果我去死你,你又能如何?!”
她去死?
奕翼用力将她推上床单,气息凌乱间他的眸子像极了野兽的凶狠,奕阡却是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伏在他耳边,她笑着用语言化作利刃,推进他的心脏——
“你毁了我,可我压根儿不恨你,如果可以我宁愿失忆,从此一辈子都不记得你。”
那一瞬间,奕翼如遭雷劈,周身发冷!
他笑出声来,他终是亲手一步一步的,将他和她推到了无法挽回的悬崖峭壁。
苍暮望着奕阡一下子变化的脸色,他知道,她深陷过往无法自拔。
或许他们都是这样,到现在还活在过去的阴影里,闭上眼睛,噩梦来临,每每都是过去的生死纠缠,苍暮深知,他也在拖着破碎的灵魂一步步地走。
走向尽头,走向绝路。
也许奢望爱根本就是太不切实际的东西,他们,不都是因为爱而被摧毁吗?
苍暮闭上眼睛,像是挣扎,像是隐忍,当他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眼里那些曾经起伏的情绪,早已化作了一潭死水。
不如就这样更加坚硬更加麻木地活下去,不会再被惊动,再被撕开防备刺到满身是伤,他太害怕再一次去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怕只怕最后得到的,又是一场注定湮灭的分离。
夏筱雪,那是他一辈子见骨的伤,一触碰就疼,疼到他全身发颤。
他也曾经仇视过这个异世界所有不平等的规则,到最后却还是屈服,还是认输。
是的,他认输,他认输。
认输就好了吧?认输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吧?认输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这样放过他呢?
苍暮会偶尔在夜里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他看不清任何东西,视线模糊,像是身处过往和现在的交界混沌,他迈不出来,也走不进去,他被死死挤在那条狭小的罅隙中进退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原本就狭隘的空间一点一点得朝他压过来,压仄,倾斜,扭曲,破碎,伴随着仅剩下的生存之地的一点点消失,他的灵魂也被一点点撕扯成碎片。
苍暮自己也觉得,他真的病了。
一病不起,从此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时常会幻想,如果夏筱雪还在,自己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
然而,根本不能想象出那样的场景。
因为夏筱雪必死无疑。
是自己的族人害死的她,开车撞死她,又利用异能逃逸。
他记得夏筱雪死前的眼神,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双眼睛,疼痛,伤到骨子里的那种疼痛感,光是眼神就让他全身发冷的那种疼痛感,他觉得自己快被那死前的眼神逼疯。
很多次他也试着告诉自己,夏筱雪死了,你可以试着活自己的人生。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样的想法真是太愚不可及了。
生活,什么是生活?
到底什么样才算活着?
苍暮闭上眼睛,竟是有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他到底算活着吗?
他是吸血鬼,他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他甚至可以不老不死,有人将他们的异能视为上帝的赏赐,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苍暮有多羡慕他们拥有鲜活的生命。
他被诅咒了,他被永生诅咒了。
吸血鬼这一辈子的时间太长太长,或许以后的时间里他真的会忘记有夏筱雪这个人的存在,忘记所有的事情,被时光所冲淡的记忆里,只会剩下他一个人寂寞而又绝望的哀嚎。
苍暮知道,这太疼太悲哀了。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或许活着就和死亡没有什么两样。
失去灵魂宛如一只玩具,可他知道,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他也没办法阻拦自己,一点点步入这样的结局。
奕阡的表情很凝重,而同样的,苍暮的表情也一样很深沉,他们几乎是在同时抬起头来对视,又是在同时偏过头去挪开视线,奕阡垂着眼睑,默默地抿了抿唇。
“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苍暮起身,从床边离开,撩起门帘推开门的时候,奕阡在他身后唤他的名字,低低的,带着一股不切实际的虚无感,她说,“苍暮。”
苍暮。
可是苍暮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
门被关上那一刻,他们的世界彻底脱节。
奕阡唇瓣溢出苦笑,这一次,竟是换做她看着他的背影。
上次,也是如此,他在她身后喊她,而她却头也不回。
如今,终于轮到她品尝,这个中滋味,大概也只有自己才能深刻感受了吧。
奕阡疲惫地闭上眼睛,她深呼吸,眼角竟是有些湿润。
就此作别吧,对我们彼此都好。
苍暮,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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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阡醒来的时候,又是半夜,窗外星光黯淡,夜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吹动旁边的窗帘也跟着一阵飘舞,奕阡望着窗户,仰了仰头,嘴唇干涩。
想喝水。
她下意识看向周围,没有一个人,有风再一次吹进来,她的发丝黏在了脸上,奕阡伸手拨了拨头发,才将视线收回。
有风啊……
她伸手,一股凉气缠绕在她指尖,奕阡望不见,可她能感受到。
是的,几乎不用肉眼观察,她只需要感受就可以,这周身流动的气息,她尽在掌握。
奕阡叹了口气,手心那一团冷气骤然消散,她沉默许久起身,有风从窗户呼呼地灌进来,她穿着病号服爬上窗台,几乎是轻轻松松一跃,就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身体骤然失重下沉,她闭上眼睛,风在身边鼓动,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安安全全落到了地上。
赤着脚落在周围的草地上,柔软的叶片带着夜的凉意,奕阡裹了裹自己的衣服,脚步加快,下一秒她脚尖轻轻一点便从地上一跃而起,身影翻转间,她已经一个闪身来到了对面的阁楼上,脚踩在木板上传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奕阡沉了沉神,来到一扇门面前,她没有出手,只是眯了眯眼睛,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将那扇门猛地推开,古老的门板发出痛苦的惨叫,奕阡看着眼前的灰尘渐渐消散。
她来到学院确实是带着目的性,而最重要的一个目标,便是寻找这座学院里神秘莫测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通宝阁。
通宝阁内藏奇珍异宝无数,历久弥新,穿越时空而来带着历史沉淀下来的力量,魔力强大,灵能充足,奕阡需要找到的,便是藏着通宝阁中那块拥有王者之血的魔晶石,找到魔晶石,就可以改写命运!
魔晶石乃王者之血孕育而成,认主,顽固,拥有灵性,服从强者,击退弱者,自己这一次,若是输在了魔晶石的手里,那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它了!就算是强行抢夺,到手的,也只会是一块没有任何作用的血石罢了!
奕阡偷偷调查过北冥宫川,此人心思极野,好收藏,喜鉴宝,他的宫廷后院有一栋**的老九洋房,是他平日里忙里偷闲钻研历史文物所去之处,宝物肯定不少,资料文档也一定很多,奕阡觉得可以从这里下手,找到一点通宝阁所在之处的蛛丝马迹。
毕竟,偌大一个玛蒂学院,连通宝阁的位置具体在哪,自己都还不清楚,又何来寻找魔晶石一说?
眼下,还是先从根本做起最为重要。
她赤着脚一步步走在房间里,房间里积满了灰,看起来不像是北冥宫川有来往的痕迹,还是说只是这个房间如此,又恰好让自己碰上?
奕阡的视线在房间的四处查看,她目光警觉,并且仔细听着周围的一切声响,楼下模板传来吱嘎吱嘎的脚步声,奕阡猛地眯起眼睛,心绪纷翻的下一秒,她身形一闪,异能释放激起周围一阵气流乱窜,脚尖离地,刚离开地面没多久,就有人猛的冲击来!
是北冥宫川!
奕阡瞪大了眼睛,他是从哪里知道的风声?!
北冥宫川望着积满灰尘的地上一排凌乱的脚印,心头一紧,该死的,真的有人闯进来!
奕阡穿着病号服,整个人缩在房屋的横梁上,她望着下面四处勘察房间的北冥宫川,心脏在狂跳,她现在身上的衣服太过明显,北冥宫川看见她绝对会暴露,那要怎么办,自己要如何做?!
北冥宫川此人实力不低,若是被发现,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此刻,北冥宫川已经察觉到了身边有其他的异能气场,他眯起眼睛,声音冷彻肌骨,一头火红色的头发竟如妖孽一般艳丽,他的视线带着杀意,“我已经察觉到你在周围,乖乖出来,饶你一死————!!”
奕阡心惊!
北冥宫川的目光渐渐抬头望向天花板,奕阡咬牙,全身冷汗,她死死闭上眼睛,下一秒,狂风袭来,割裂她身上的衣服,跟着她装作身体一滑,整个人重重往下摔!
“啊————!!”
捂脸捂脸捂脸!妈蛋居然要用这种方法蒙混过关!
北冥宫川没有多想就起身飞去,却发现接在怀里的,竟是一个……只穿了**内裤的,银发女子!
北冥宫川的大脑在那一刻蓦地当机,那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可是当手接住那位从房梁上摔下来的女子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脑子里一片空白!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去看那位少女的时候,奕阡红着整张脸,尖叫一声,挣脱开北冥宫川,一下子蹲下来抱住自己,北冥宫川望着地上那个瘦小的身影许久,鬼使神差一般,竟是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肩膀上。
“你你你你你——”
奕阡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自己真是脑袋被门挤了,为了不暴露身份居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一头瀑布般的银发披散在她裸露的肩头,奕阡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抬眸望向北冥宫川。
那个拥有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男子,正瞪大眼睛,带着诧异望着她,没由来的,奕阡很想笑。
能看见那个天才少年北冥宫川露出这样的表情,还真是难得啊……
北冥宫川的脑门冒了好一阵火星,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调,“你你你是谁……?”
奕阡一惊,妈呀不会被自己吓成结巴了吧!
“我……”
奕阡愣了愣,这接下去要怎么收场?
北冥宫川看着奕阡的停顿,总算把智商拉回原本的高度,一下子退开几步,手里倏地一下冒起一团橙色火焰,视线带着几分锋利和挣扎,“你闯入我的秘密房间有什么用意!”
秘密房间!妈呀这个名字!北冥宫川你说的出口吗如此少女如此羞耻的名字!
奕阡的思维运转很快,下一秒她从地上一跃而起,飘散的银发在北冥宫川的视线里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银网,她停在空中,深呼吸闭上眼睛,下一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里的红色让北冥宫川倒退两步——
异……异色瞳!
“吾乃神之子……”
那段曾经在口中吟咏了无数遍的咒语,承载了她无数的痛苦和折磨的咒语,第一次,第一次竟是用来解救自己的危机——
“吾辈来处自天上天,神之一族使命在肩,见吾真身者,还不下跪!”
北冥宫川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猛地压下来,膝盖一软,他竟是生生跪在了地上!
他浑身发颤,这是,什么力道?!
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为什么会突然间有如此庞大的力量强压在自己身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想要挣扎站起身,膝盖上却又出现一股无形的力道狠狠将自己往下压!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北冥宫川惊愕,全身上下无法反抗,他在心底诧异这位女子的奇力的同时,也在猜测,竟是什么人,拥有这样强大的能力!
“吾辈受神之召唤,接令者,不得违逆——!”
北冥宫川全身就像掉入冰窖一般,冷气将他整个身子包裹住,他发颤,眼底溢出惊异的杀气,这个女子,实力不低!
看样子自己能不能赢她,还是一个未知数!
只可惜——
北冥宫川笑了笑,本少爷就喜欢挑战这种有意思的事情!
手掌心猛地窜起数丈高的火焰,橙红色的火舌朝着奕阡狂涌而来,滚烫的热风焦灼她的视野,奕阡退后,手掌心聚拢气流,将火焰狠狠弹开——!!
火星爆落在四处,却没有燃烧,北冥宫川笑着从原地站起来,刚才的攻击接触了奕阡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狂风呼啸,他火红色的头发一如他掌心的火焰,嚣张肆意!
奕阡稳住心神,看来北冥宫川的能力也不可小觑,刚才的花招式只能短暂地迷惑他而已,如今让他有了机会翻身,那想要在一次压制住他,可得有些难度了!
她在空中闪身,指尖闪过寒光,一道道无形的风刃朝着北宫门从袭去,北冥宫川猛地眯起眼睛,闪过开来,发丝却被风刃割落!
火红色的发丝散落在地,北冥宫川怒意四起,这是在向他挑衅吗!
奕阡咬牙,察觉到下面男人的怒气,心下有些不安,看来这场战争,是不避免了!
北冥宫川抬头看向奕阡的眸子,冷笑出声,“神之子?老子他妈把你打成狗儿子!”
奕阡也冷笑,压低声线,语调森冷,“好大的口气——!!”
那双眼睛里溢出来的寒意让北冥宫川心悸,这双眼睛,让他无端地觉得熟悉!
心思游走间他在四处设下结界,奕阡倒抽冷气,设下结界,看来真的要打一场了!
北冥宫川爆发异能,气场震得房子发颤!
奕阡稳住周身混乱的气压,身体在半空中显得纤细瘦削,北冥宫川眯眼,若不是身份可疑,这样一名奇女子,他倒是很乐意和她结交好友!
奕阡咬牙,身后狂风四起——
在他们就要交战的下一秒,身后有声音传来,带着焦急——
“宫川——!!”
北冥宫川全身一僵,回过头去,是穿着病号服的梵!
梵望着阵法中央那个满头银发的女子,他几乎是在瞬间就认出了她,奕阡!这是她真实的模样!
奕阡心里有些没底,若是被梵认出来,那么自己的身份不就是暴露了……
北冥宫川对着梵大喊,“你来做什么!”
梵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魔晶石,魔晶石的气场受到了影响!”
北冥宫川表情惊愕,下一秒周遭的结界被他悉数撤去,奕阡在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北冥宫川的身影竟是快速地离开了房间!
她和站在那里的梵四目对视,她抿唇,梵却脱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上前将她肩上的衣服拉下,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梵……”试探着,她喊出他的名字。
梵的手指从她的银发里穿插而过,指尖把玩着她银色的发梢,另一只手按住了奕阡的肩膀,“怎么就这么快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长相呢?”
奕阡惊异于梵能够如此直接地认出她的同时,也在害怕,自己这幅样子,梵,能够接受吗?
梵只是温柔地垂着眸子,碧绿色的眼珠里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只有心疼,“为什么突然间来北冥宫川的房子里?”
“我听说北冥宫川的房子里藏着很多……”宝藏。
奕阡抿了抿唇,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来学院的。”梵将她搂住,整个人抱起,满头的银发散落在两人的肩膀,奕阡的异色瞳在他眼里带着异样的妖冶,他不知道,一个女生,短发可以潇洒利落得跟男生称兄道弟,长发却也同样能够美得让人惊艳无双。
奕阡有太多面,他不知道她的心里究竟藏了多少面具,只是认识她这一个过程,就足够让他享受。
苍暮对她有兴趣,可是自己,绝对不会退让!
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奕阡皱眉,梵抓得她有点疼。
若是此时她抬头去看梵的表情,就应该会被梵吓到。
那根本不是平日里温柔体贴的大暖男会有的表情,那更像是凶狠的野兽才会有的神色,梵的真正底线,又是藏在哪个角落?
奕阡没有去管,梵抱着她点地飞起,回到房间,他将她安置好,转过身去,一套病号服落在了奕阡的肩头。
“我不看,你换上吧。”
奕阡闭眼,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气息,伴随着周身气息的流窜,她全身周围缓缓亮起银光,当光芒再一次黯淡下来的时候,那满头的银发早已消失不见,那双异色的瞳孔也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她坐在床的正中央,垂着眼睛,默默地伸手穿上了梵给她准备的衣服,一言不发。
等到终于完成,她再一次深呼吸,道,“梵,我好了。”
梵转过来,金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相当温柔的一个男人。
可是,奕阡突然间看不懂他了。
今天的事情,竟是隐隐的,让她和梵之间有了隔阂。
他和苍暮不一样,苍暮的嚣张肆意从来都是毫不收敛的狂妄,而他,大概深埋在心,如果可以不说出来,他可能会藏一辈子。
奕阡心里有了太多对梵的疑问,而这些疑问,在梵那里,同样也是让他疑惑的。
他又一次,听不到奕阡的心声了。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奕阡的一切……自己都比别人知道的多,明明自己有信心,可以把奕阡握紧在手……
奕阡也在看梵,她有太多的话想对梵说,可是到嘴边,只剩下了试探。
“梵……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北冥宫川的房子?”
梵……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猜忌?
梵像是浑身一颤,回过头去看奕阡的表情,眼里带着点点的惊异。
他……竟是不知道奕阡会对自己起了疑心。
眼下,该是如何收场?
梵抿唇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也在北冥宫川这里一直休养身体,感觉到了你们那里的异能气场波动,所以就赶过来看了……”
奕阡没说话,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视线深邃。
莫非,这一步,是自己先乱了脚步?
梵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若是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因为这个女人毁于一旦的话……那自己肯定是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结局的!
可是……如果,如果这个女人是奕阡呢?
梵在心底反问自己,如果奕阡受到了什么伤害,自己又会是什么反应?
该死的。
感情真的是一件太伤人的东西,它的存在就证明了自己的弱点,就证明了整个计划都会出现最致命的薄弱处——奕阡。
他没法把奕阡也算进。
梵对自己说道,他对奕阡存在特殊的感情,怜悯,心疼,还是其他,他不得而知。
只是这份感情,将来或许会毁了他……
很久很久以后,梵回想起自己当时这一段心思,如果那个时候自己狠下心来将奕阡放弃的话,或许结局不会那么伤人,拔刀相向那一刻,她手握利刃刺进他的心脏,嘴角有笑溢开,她哭得泪如雨下,而手上的刀,却是更用力地推进他的身体,带着咬牙切齿,带着恨和痛,鲜血四绽,她的嘶吼声仿佛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为什么是你!梵!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我最最不能伤害的你!
血液顺着嘴角往下滑,梵没有哭,只是很温柔地看着奕阡。
如果我没有背负这一身宿命的话,奕阡,下一次,换我来爱你吧。
梵永远也不会料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可现在的他,明明知道自己有了该不够的感情,却依旧任由这种感情生根发芽。
或许他和苍暮一样,对奕阡上了瘾。
梵垂着眼睛,推门开去,却在看见门外人的时候,表情一愣。
苍暮正站在门外,抬了手似乎是要开门,然而眼前的门却从里面被人推开了。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隐隐的,竟是带着一份暗芒过招。
奕阡也在看见苍暮的时候神色一僵,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苍暮?”
“我听宫川说,魔晶石受到了攻击,他去帮忙稳定魔晶石的异能了,就叫我过来……”照顾泥。
最后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口,或许这辈子都说不出口。
他对一个男人,竟是怀着怜惜而又心疼的情绪。
奕阡也有点紧张,声音生涩,“那……那你进来吧。”
苍暮点点头,从梵的身边擦肩而过走进房间,门在梵的身后被他关上,发出“咚”的一声响的那一瞬间,梵的眼底略过野兽一般的情绪。
苍暮……不得已,连他都要除掉了吗?
梵无意识间冒出这种念头的时候,他被自己的残忍所吓到。
从什么时候起,竟是慢慢有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奕阡只能属于他而不能让别人拥有的想法……
如果是苍暮得到了奕阡,那他会选择毁掉苍暮,还是毁掉奕阡?
梵不敢往下想。
他觉得,一旦有了贪欲,那便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旦动了心思,就会被触动,就会被处处牵制,他对奕阡感情的放任,就是对自己的放任,放任下去的结果就会是一步错步步错,可是,明明料想到了这一切,梵却依旧停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就此放开手赌一把罪恶,赢了这所有一切包括奕阡在内的一切都是她的,如果输了,那他迎来的结局将会是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梵露出自嘲的苦笑,从什么时候起,奕阡在他的心里占了这么大的位置?
是从她看穿自己心思的那一天?还是她为了保护自己冲在最前面的那一刻?亦或是自己对她有了兴趣的那一瞬?
不管到底是如何开始的,只是这段开始已经为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甚至,在无形间将他缓缓逼上一条绝路。
梵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眼里已是沉淀下一片深沉,他径自往前走去,身后,房门隔绝了他和奕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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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苍暮和奕阡相望无言奕阡几次张开嘴想说什么话,却在触碰到苍暮的视线的时候默默闭上了嘴。
明明,都已经做好决定要远离了,可是心还是不听自己的使唤在怦怦直跳。
苍暮,我在紧张,因为是你,我在紧张。
率先打破这一切的,是苍暮,他开口,声音生涩:“你……身体如何?”
“还可以……过阵子就可以回去上课了……”奕阡也只好吊着嗓子回复他,苍暮听了竟是无意识地露出几分笑意来,“来学院没多久,带病休息的时间倒是比读书的时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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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奕阡听到这话也跟着撇撇嘴,“那你也不想想这么多次都是什么原因……”
“不是你自己爱惹事吗?”苍暮故作轻松挑眉笑道。
“大多数原因还不是为了你……”
然而这话奕阡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还不是为了你!
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
她觉得自己若是再开口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只好选择闭嘴不再说话,只是这句不经大脑思考快速说出来的话,很明显取悦了苍暮。
他笑着揉了揉奕阡的脑袋,像是和往常无异,“唔,那我不是也帮你了吗,北冥南依那件事。”
“哦对,你不说我倒忘了,还有这茬。”奕阡转过脸来,忽然间摆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苍暮。
“北冥南依,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奕阡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正经,“她现在分配到了哪里?”
苍暮的声音顿了顿,跟着有些艰涩的说道,“你也知道玛蒂的规矩,按照她的身份,肯定是进来皇族馆和我们一起……”
果然……
奕阡眯了眯眼睛,看来接下去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北冥南依进了皇族馆,那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自己相处,按照她那个性子,绝对不会轻轻松松地放过自己,想来以后的路可是要走的一步三惊了……
苍暮没有继续说话,奕阡知道他是沉默着避开了她问的第一个话题,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吧,她总是要撞到南墙才肯罢休,明明已经够痛了,却还要往刀尖上撞。
什么关系?自然不会太疏远,自然不会不及她和苍暮。
所以北冥南依有那个勇气在仓木面前骄纵跋扈,而她,断然是不敢这么做的。
几天前他甚至还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想尽方法从她口中撬出一切秘密,然后将自己的尊严狠狠踩碎。
奕阡垂着头,额前碎发散落,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苍暮也只是沉默着,僵在一边的手指无力地垂着,他很想开口说话,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他和他之间的关系,竟是如此疏远了吗?
在奕阡的床边坐着,奕阡默默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不是和苍暮的关系就能回到过去?
过去……?奕阡在自己问自己,是说的那种过去?那些被猜忌怀疑的过去,还是那些被他保护的过去?
奕阡不想去向那么多,宿命,任务,感情,所有的一切都将她的思维搅得混浊而又混乱,大脑很痛,那种钝钝的一阵一阵的痛,奕阡皱眉,还未睁开眼睛,却发现有人伸出手指按在了她的眉间。
略带粗糙的指腹在她的眉心按压,奕阡呼吸急促,睁开眼睛,是苍暮带着痛意的表情。
奕阡无力再一次闭上眼睛,脸上的手指却是渐渐往下滑,抚至自己的唇畔,好长一段时间的窒息后,苍暮强忍着什么一般的声音在奕阡耳边幽幽地响起——
“我要拿你怎么办?”
要拿你怎么办?
奕阡,该是放任你继续,还是……听从我心的声音?
我好像,对你有感情了……
苍暮压抑的声音在奕阡的心里激起一阵酸胀感,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了一粒小石块,一瞬间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迅速蔓延至肺腑,奕阡觉得,她快要溺毙了。
她……也无法对苍暮做出回应……
所以,苍暮,不要逼我啊……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突如其来滋生疯狂的感情啊……
奕阡的逃避让苍暮心头一颤,他强忍住胸口涌起的苦涩感,自嘲地笑了笑。
是了,是他妄想了。
明明都已经被一次次地刺伤了,却还是在奢望着能够得到温暖。
撇开一切不谈,奕阡他……可是个男人……
就算是自己想,就算是奕阡也喜欢他,那么两人的家族呢?
容得下他们这样的异类吗?
苍暮苦笑,他到底是有多寂寞,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去靠近奕阡?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奕阡在沉默中沉沉睡去,她闭上眼睛的时候柔弱地像一只小兔子,带着点苍白的脸色略显病态,苍暮伸手,指腹颤抖地拂过她的脸颊,最终起身,在她的唇上烙下轻柔的吻——一如他小心翼翼的心情,害怕被发现,又害怕被忽略。
苍暮转身,离开房间,闭眼将房门关上,他深呼吸,竟是红了眼睛。
奕阡,如果你是女生,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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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断断续续过了一个礼拜,奕阡和苍暮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那个处处都要和她作对的北冥南依,一切的一切让奕阡觉得难以招架,她正想喘口气,谁知道学院上面发下来一个指令,竟然是要皇族馆的几位殿下出去外面做点任务。
“我了个大槽……”向来将话憋在心里的奕阡也总算是受不了了,整个人趴在沙发装挺尸上,寂秋在一边端着蛋糕过来了,一脸我是正太我最萌的表情,“噫,小阡阡,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快虚脱了……”奕阡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们明天几点出去?”
“唔,看小暮暮吧?我们这里能够开时空门去现实世界的只有他。”寂秋将蛋糕切成一小块,然后慢慢地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发出一些很享受的咀嚼声,奕阡看在眼里,真想喊一句,哎呦这做作的……
“只有苍暮?”奕阡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他的异能不是控制水吗?”
“谁和你说小暮暮就一个异能啦?”寂秋笑眯眯地吃掉了所有的蛋糕,“小暮暮的异能很多,至于时空转换,是他老妈教他的,因为小暮暮的母亲以前是位结界师。”
“哦……”听着还有点小牛逼。奕阡眯了眯眼睛,这些高大上的身份背景倒是挺符合言情小说男主的设定的……
“你是什么任务呀?”吃完了蛋糕,正太一屁股在奕阡旁边坐下,奕阡开口就骂,“挪边上去,别拿屁股对着我。”
“qaqaqaq”正太泪眼汪汪,“小阡阡,别人都对我那么好,只有你那么凶,你干嘛对我这么粗鲁……”
“没啥理由,哥长得帅任性。”奕阡凉凉地挑了挑眉,我能说是因为看你另一个人格不爽?
“噫,这台词不是小暮暮常说的吗?”正太卖萌。
“……”
奕阡依旧是趴在沙发上,她眯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很享受很惬意的样子,听着寂秋继续给自己将那些所谓的任务,她觉得特别烦,这边北冥南依还没解决,那边跟苍暮的关系也没缓和,还有和梵之间出现了裂缝,然后现在一下子又蹦出来一个什么狗屁任务,简直屋漏偏逢夜雨,就没有一件事情让自己顺心的。
她微微皱起眉头,小正太还在絮絮叨叨,“听说这次任务是两人两人分配的,我和溪诀,你和小暮暮,梵和南依……”
“咦?”
奕阡表示疑惑,“梵和南依?”
“是啊,南依现在也是皇族馆的人了,所以出去也要算上她一份……”
“……”操这个婆娘烦死了。
“她哥哥怎么不来?”
“啊,你说宫川啊,宫川有权利不参与的,玛蒂很捧他的,毕竟天才少年,玛蒂的一些资料研究啊,药物研发啊,全靠着宫川呢。”
“噫……”这待遇,简直要比男主还要牛逼了,怪不得自己一个人能另起一座宫殿另盖一栋房子。
寂秋总算是解释完了,奕阡看着他停了,叹了口气翻个身,继续趴在沙发上做烧烤鱿鱼状,寂秋低下头看她,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奕阡被萌到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呀。”小正太换表情了,改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很元气很活力,“小阡阡你睫毛真长,你鼻梁也好看,唔,脸也白,毛孔也不明显,你用的什么洗面奶啊收缩毛孔深层清洁吗?还是说控油防痘美白补水啊?对了我和你说上次出去外面的现实世界,人类推荐给我一款洗面奶我现在还在用感觉好好喔,诶跑远了你还没说你用的什么牌子呢?还是说平时做全效面膜啊?面膜也好,可是我觉得挺麻烦,不过像你这样有效果的话那也蛮值得啦你如果有什么喜欢的或者好用的记得推荐给我嘛,对了你上不上面霜啊,感觉你的脸好滑哦保养得好不错……”
“……”奕阡被他一长串说得一句话都憋不出来,难道这个正太人格的寂秋是个话很多的话唠吗!难怪是个守护世界和平的老娘舅!
噫,我开始想念泠了,泠你快出来吧!
寂秋没有听见奕阡的回答,奇怪地瞪着眼睛,继续把头往下埋,几乎要和奕阡嘴对嘴碰上,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叮咚,有人过了指纹审核推门进来。
苍暮的脚步一顿。
噫,这他妈在大厅上演断背山?还是说真人版的纯情罗曼史?
奕阡的视线余光瞟到苍暮的时候,头发都快给吓得竖起来了,我的妈好死不死怎么就这个时间点出现了!
正想要推开寂秋,却发现眼前的寂秋忽然变了表情,原本萌萌的正太一下子换上了一副邪气无比的面孔,他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奕阡震惊的表情里,捏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苍暮浑身一颤,蓦地,心头溢出针扎一般的疼痛感。
...
奕阡也被泠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贴近的他,有些愣怔,却是很快地反应过来,伸手狠狠推开了他——
“恶心。”
那个时候,她眯着眼睛,语气冰冷,眼里划过一丝带着压迫的怒意。
泠似乎是从未见过奕阡这样的表情,像是玩味地勾起嘴角,舌头舔了舔嘴唇,邪笑道,“味道不错。”
“滚。”伴随着奕阡的声音,两道风刃倏地一下朝着泠的脸颊割去,闪着寒光将他的头发一下子切落——!!
感觉到脸上传来细微的刺痛感,泠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竟发现有点点血迹。
脸,被划伤了!
他猛地转换了表情,一脸狰狞地看着奕阡,他敢?区区一个人类,哪来的胆子划伤他的脸?!
身边已经漂浮起细碎的石块,泠一步步来到了奕阡的面前,再一次伸手狠狠抓住奕阡的下巴,正想做什么的时候,背后有强劲的风声来袭——!
他眼底划过浓浓的诧异,身形闪动间,有人挡在了奕阡的面前。
是苍暮。
他的眼睛忽明忽暗,像是在强硬克制着什么一般,暗红色在瞳仁深处幽幽的发着光,苍暮伸手将奕阡护在身后,表情凶狠,“我警告过你,别动他!”
“他是你的么?”
泠像是挑衅般笑了笑,直直伸手指向奕阡,“他,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吗?”
苍暮被他这番质问声堵得哑口无言,可是还没完,泠还在继续,“别人傻,不代表我看不出来,寂秋这个无用的人格看不懂,可我看得懂,梵对这个小子有特殊感情,未溪诀也对他有好感,北冥宫川护着他,还有你,还有你喜欢他!”
还有你,还有你喜欢他!
一句话,仿佛一声惊雷在苍暮耳边猛地炸开!
他的大脑里掠过一阵轰鸣声,紧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痛意,他咬牙,理智却在不断地摇晃,崩毁。
“我倒也没想到这个小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你们都耍得团团转,你难道忘记了他的可疑身份吗,还是说你宁愿就这么一直装睡下去?”
泠直白而又犀利的话语仿佛针刺进苍暮的伤口,他觉痛,他惊动,他挣脱不能反被囚禁,将自己困在牢笼里一遍一遍重复刺伤,他……快被折磨得疯掉了。
从没料想过对奕阡的感情竟是会强烈到这种地步,这种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地步。
一如刚刚泠所说,他到底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可是……就像你无法感动一个不爱你的人,就像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叫醒不了自己,别人叫醒不了他,他便一遍遍上瘾一遍遍迷失自我,他何尝不想得到解脱,可是出口……到底在哪?
要如何割舍掉这段本不该产生的感情?
苍暮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毙在这些退无可退的情绪里。
他被逼的无路可走了,而他所能做的,只有放任自己在这些走投无路的感情里一遍遍向着没有尽头的地狱深坠。
奕阡,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泠的一番话也让奕阡全然失去了本该有的理智,当场愣住。
泠这一大段话,是在告诉自己,苍暮他……喜欢自己?
奕阡的心智在摇晃在崩毁,苍暮……喜欢我?
真的吗?真的……喜欢我吗?
原来……他们彼此都是在互相折磨吗……?
可是苍暮……可是苍暮,我们,又怎么能够在一起呢?
我和你,注定了是敌人啊。
奕阡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那些惊愕,那些失守,那些夹杂着狂喜的震颤,最后都化作悲哀的沉默,她,就算也喜欢苍暮,也不能对苍暮做出任何的回应。
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萧。
她一辈子都不能辜负的人。
到底做了几次说要结束的决定,到最后却迟迟不肯下手?
到底是有多重要,重要到她不忍心不舍得割弃?
感情这东西,真是太伤人了,它混合气息渗入血液将奕阡全身都操控,因为感情,她甚至变得犹豫不决。
泠望着奕阡的表情,冷笑在嘴畔溢出,他似乎很喜欢欣赏奕阡这副样子,然而苍暮,见不得奕阡露出一丁点的受伤的表情。
他甚至不顾理智地朝着泠开口,“那么你呢?”
那么你呢?
四个字,却让那个原本在冷笑着的男人,如遭雷劈。
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字眼从苍暮的嘴里说出,他头一次觉得,话语是一样多么锋利的工具,它滚烫,它尖锐,它可以轻而易举地刺破你看似坚强的毫无破绽的防备,在泠坚毅的面孔的伪装之下,有某些抑制不住的情绪正从那些裂缝里剧烈地翻滚而出。
“你不是,也喜欢奕阡吗?!”
这声反问问得泠灵魂在发颤。
他开始质问自己,自己,到底喜欢奕阡吗?
“你放屁!”
他甚至开始暴怒,“喜欢奕阡的是寂秋!不是我!”
“少说这样子的话来为自己开脱!”
苍暮上前,似乎是要把泠逼入尽头。
“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你平常出现的几率是多少,现在出现的几率是多少,你向来自视甚高不屑出面,如今却频频和寂秋切换人格,你说!这是为了什么!每一次你的出现,必然是有奕阡在身边,如果你不出现,奕阡是断然不会认识你,也不会知道寂秋有着另外一层人格,而现在,你却屡屡出现,若不是想让奕阡知道你,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滚——!!”
泠声嘶力竭地吼,周遭浮起细碎的石块,他眼睛通红,暴怒中他竖起所有的尖刺刺伤对面同样猩红着眼睛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谁都有资格来评论我!只有你,唯独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