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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坠入大气层时,蕾拉咬破了舌尖。血腥味混着舱内焦糊的电路板气息,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目睹“银梭号”解体的场景——父亲就是在这样的刺鼻味道里,把徽章塞进她掌心,然后被减压风暴扯成碎片。
“能量盾还剩3%!”阿图尔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他的机械右眼疯狂闪烁着,裸露的神经接口滴落蓝血,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星图。
蕾拉用战术匕首撬开卡死的舱门。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毒气,而是某种清甜的矿物芬芳,像是母亲生前培育的月光兰。
她愣住了:这颗编号XT-9的废弃星球,此刻正铺展出一片违反所有帝国生态学教材的奇景——半透明巨树拔地而起,叶片中流淌着液态光子,根系缠绕着某种类似神经网络的发光菌丝。
“这不是自然进化能形成的生态。”阿图尔拖着受伤的右腿挪到她身旁,机械眼切换成分析模式,“看那些菌丝的排布方式……和暗影走廊的星门残骸结构相似度87%。”
蕾拉蹲身触摸地面,指尖传来细微的脉冲,仿佛整片土地都是活着的集成电路。
父亲日志里尖叫的男人突然浮现在脑海,那团黏稠的黑暗与眼前的发光森林诡异地重叠。她忍不住想: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修复飞船的第七小时,蕾拉在残骸堆里翻出了装着六棱柱的保险柜。晶体表面的血色光纹正在加速流动,像是嗅到猎物的蛇群。
她鬼使神差地将它贴近发光树干,刹那间,整片森林发出共鸣般的嗡鸣,光叶的脉络中浮现出全息投影——银发青肤的人形生物正在举行某种仪式,他们手中的祭品正是六棱柱。
“原来你们也在找这个?”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蕾拉闪电般拔枪转身,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在空气中扭曲。
十二个透明人影从树干中析出,为首的女性抬起手指,蕾拉的太阳穴顿时涌入海啸般的画面:燃烧的星舰、被肢解的六棱柱、铺满尸骸的祭坛……最后定格在一棵枯萎的光树前,树心嵌着半枚破碎的晶体。
“共生……或灭绝。”女人的意念直接烙进蕾拉的大脑。她突然明白了那些画面是警告,也是求救——这群自称“光裔”的生命,正因失去能量核心而濒临灭绝。
阿图尔发现飞船引擎的损伤比预期更诡异:“不是被击中的,是某种生物性腐蚀。看这些金属组织切片,简直像被消化了一半又被吐出来。”
他举起培养皿,里面蠕动的银色物质让蕾拉想起暗影走廊里那个同步跃迁的怪物。
修复进度因光裔族的突然造访加快了三倍。这些透明生命体对科技的理解远超帝国学者,她们用菌丝为“幽灵号”编织出生物性装甲,
但当蕾拉想询问六棱柱的来历,光裔长老只是将手指按在她胸前的徽章上:“罪孽之种已在血脉中发芽。”
掠夺者舰队在第三日凌晨降临。当侦察机标志出现在雷达上时,阿图尔正在为新型装甲安装最后一块神经接点:“是‘血爪’的人,但他们的改装风格不对劲……这些聚变炮是第七舰队的淘汰型号。”
蕾拉看着战术屏上熟悉的武器阵列,胃部泛起寒意。根本没有什么星际海盗,这些飞船的作战模式完全符合帝国海军手册第14条——歼灭所有目击者。
战斗持续了十九分钟。光裔族操纵着发狂的树木缠住敌舰,蕾拉则驾驶尚未完全修复的“幽灵号”切入舰队盲区。
当她按下电磁脉冲弹发射钮时,某个掠夺者飞船的舷窗闪过银光:那是帝国精英部队独有的神经植入体反光。
“这是预付款。”光裔长老在分别前将一枚棱镜交给蕾拉。它内部封存着发光菌丝,表面浮动着与六棱柱相同的血色纹路。
“当罪孽之果成熟时,你会需要古老园丁的钥匙。”
跃迁引擎启动的瞬间,蕾拉从监视器看到惊悚的一幕:那些被击落的掠夺者飞船残骸正在蠕动,银色物质从裂缝中溢出,逐渐聚合成人形轮廓。
它们朝着“幽灵号”的方向抬起手臂,动作与暗影走廊的怪物如出一辙。
“阿图尔,分析银色物质的基因序列。”她将培养皿扔进分析仪。
“正在比对……天啊,这和你的基因锁有43%相似度!”
操作台迸出的火花中,蕾拉握紧了那枚棱镜。父亲在日志里嘶吼的画面突然有了新注解——那些黏稠的黑暗,或许正是银化前的某种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