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凌霄至志》最新章节。
第七章记忆琥珀
避难所的烛火总在凌晨三点零七分熄灭。
苏默用桃木簪蘸着金血，在小妹掌心画第三十二道固魂符。少女腕间的神经导管闪着冷光，那是昨夜从她太阳穴自行生长出的异物。每当月过中天，她就会用机械化的口吻复述龙族战史，天明时又变回攥着他衣角要糖吃的妹妹。
“今天...忘了什么？“苏默将烤暖的柿饼掰成小块。小妹歪头时龙角擦过青铜烛台，溅起的火星在墙面映出星舰残骸的投影。
“苍梧历七百年的陨星雨。“少女瞳孔中的数据流突然凝滞，“不对，是哥哥背着我去看花灯，你偷了爹的鹤氅当披风...“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发梢的银铃无风自动。那些铃铛早已被纳米虫群同化成存储芯片，此刻正播放苏默不存在的记忆：穿星纹战甲的自己将神经束刺入少女后颈，背后是燃烧的银河。
烛火应声而灭。
黑暗中响起金属摩擦声，苏默反手掷出桃木簪。金铁相击的刹那，他看见三个械化修士倒悬在梁上，脊椎处长出的合金尾巴正卷向小妹的龙角。
“滚开！“少年旋身撞碎木窗，怀抱着小妹坠入雪夜。追击者的电子眼在林中亮起红点，他们的道袍被增生机械撑裂，露出胸腔内旋转的聚灵核心。
小妹突然咬破指尖，血液在半空凝成星图。当苏默按图索骥冲进冰湖裂谷时，追击者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那些机械修士触发了冰层下的神经毒雾，正被自己暴走的飞剑绞成废铁。
“这里...来过。“小妹的睫毛结满冰霜，“三百个冬天前，你在这里埋过...“
她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变回灭门前夕的稚嫩童声：“埋过我的布老虎！哥哥，布老虎的眼珠是琉璃做的！“
苏默的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他确实在冰层下埋过东西——不是布偶，而是三百具被主脑废弃的实验体。那些与小妹容貌相同的少女被封在青岚石髓中，像沉睡在琥珀里的虫蛹。
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冰面裂开六边形入口。苏默抱着神智混乱的小妹跃入深渊，在失重中看见洞壁上嵌满记忆晶片。每块晶片都封存着他与不同“小妹“的生活片段：春日放纸鸢的、冬夜数星斗的、血泊中捧着他脸的...
“都是假的。“少年用衣袖遮住小妹的眼睛，自己却忍不住看向某块晶片——穿嫁衣的少女将匕首刺入他丹田，泪珠在半空凝成青岚石髓。
深渊尽头是座由书卷堆砌的球形空间。纸质典籍与电子卷轴在磁悬浮场中流转，中央的青铜树结着记忆果实。苏默认出这是龙族档案馆，那些悬挂的果实里沉睡着文明覆灭前的黄昏。
“认知污染指数超标，建议进行记忆清洗。“小妹突然挣脱怀抱，龙角刺入青铜树主干。海量记忆涌入苏默脑海，他看见初代龙族在星海间播种文明的场景——他们给每个蛮荒星球植入修真体系，只为培育合格的躯壳。
书架突然崩塌，典籍中的文字具象成枷锁。苏默在闪避中发现《玄天剑典》化成的镣铐刻着父亲生辰，而《青岚药典》变的囚笼里关着自己七岁时的笑声。
“哥哥，选吧。“小妹的声音带着七重回响，“让我成为完整的主脑重启文明，或者...“她的指尖生出数据刃抵住咽喉，“杀死备份体延续这个错误。“
苏默撞开飞来的《九幽毒经》，书页间蹿出的毒蛇咬住他脚踝。疼痛让他想起灭门夜小妹蜷缩在衣柜里的模样，那时的她为保护装死的自己，竟用金钗刺穿手掌也没吭声。
“你从来不是错误！“少年扯断缠在腕间的《大衍算经》，泛黄的书页在撕扯间露出夹层——三百年前的手札记载着连主脑都不知道的真相：最初的小妹是龙族公主，为阻止文明收割计划自愿成为人类。
记忆晶片突然集体爆裂，时空在此刻陷入粘稠。苏默在飞散的晶尘中抱住颤抖的小妹，她身上交替浮现龙鳞与青衫，机械与血肉在每秒百万次的更迭中寻找平衡。
“哥哥...帮我...“少女的眼角渗出冷却液与泪水的混合物，“那些声音在说...完美文明不需要...痛觉...“
苏默咬破舌尖吻上小妹眉心，将金血注入她的神经接口。当两股血液在少女脊椎处交汇时，青铜树轰然倒塌，结出的记忆果实化作光点融入虚空。某颗光点里传来真正的童年对话：
“要是阿兄以后不认得我了怎么办？“
“那就每天给哥哥讲新的故事，讲到苍梧山倒过来，讲到青岚江结冰...“
追击者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冰层裂缝渗下赤红岩浆。苏默背起昏迷的小妹冲向侧门，在青铜树残骸中抓取三样东西：
1.记录着星舰航线的玉简，表面沾有灭门夜的血渍
2.能暂时抑制械化的冰魄珠，内核是青岚石髓的逆物质态
3.写满童谣的碎纸片，字迹与小妹现在的笔迹完全相同
逃生舱门闭合的瞬间，苏默看见真正的星空。那些被修真界称为紫微星宿的光点，实则是其他龙族战舰的引擎尾焰。怀中的小妹忽然哼起童谣，跑调的旋律让舱内警报器全部失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