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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气味刺穿梦境时，温念手背的留置针正在回血。
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里，她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睫毛颤动间，视线里漫开一片冷白——不是医院墙壁，而是男人扣到顶端的医师服立领。
“温医生昏倒时还攥着手术刀。“低沉的男声裹着冰碴，“这就是你们神外的职业素养？“
温念猛然睁眼。
眼前人的金丝眼镜链垂落在她枕边，镜片后浅褐色瞳孔像冻住的琥珀。他胸前银色铭牌折射冷光：[神经外科顾问医师商应淮]。
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挡风玻璃上疯狂摆动的雨刷，副驾上散落的安定药瓶，后视镜里那张被闪电照得惨白的脸......温念指甲掐进掌心，止痛泵的滴速突然加快。
“看来温医生需要重新学习基础药理。“商应淮翻开病历夹，钢笔尖划破纸张，“擅自将艾司唑仑与酒精混用，是想体验呼吸抑制的濒死快感？“
护士台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温念趁机撑起身子。病号服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方蜿蜒的疤痕。她清晰看见商应淮的钢笔在“创伤后应激障碍“诊断栏上停顿，墨迹晕染成扭曲的蜘蛛。
“明天下午三点，“他突然合上病历本，“带上你那个失败的开颅手术案例，到B座12楼会议室。“
温念指尖陷入被褥。三年前那场持续19小时的手术，手术刀在血管瘤爆裂瞬间脱手坠落的声音，此刻正在耳膜上重播。而眼前这个空降的神经外科权威，正在用解剖般的眼神剖开她最溃烂的伤疤。
显影液刺鼻的气味中，温念的腕骨被死死扣在暗房墙壁。
商应淮的白大褂下竟藏着黑色高领毛衣，这让她想起停尸房的裹尸袋。湿漉漉的相纸在他们脚边蜷曲，他指尖沾着的显影剂正顺着她脖颈滑进衣领。
“原来温医生所谓的心理治疗，“他的气息喷在耳后过敏区，“就是半夜翻进废弃教堂偷拍尸体标本？“
温念屈膝顶向他腹部，却被他用膝盖抵住。黑暗中老式胶片机突然自动过卷，齿轮转动声里，商应淮的冷笑带着金属震颤：“这么喜欢记录死亡，怎么不敢看自己的手术录像？“
后背撞上温控箱，冷藏的胶片贴着她后腰。温念突然摸到他毛衣下的异样——腰椎位置凹凸不平的皮肤，是取肾手术留下的疤痕。
“2019年11月27日。“商应淮突然报出那个梦魇般的日期，“你主刀的患者死在手术台时，我正在隔壁给肇事司机做开腹手术。“他钳住她下巴强迫抬头，“想知道你握不住手术刀的时候，那个酒驾混蛋的肾脏在我手里是什么触感吗？“
暗房安全灯忽然熄灭，温念在绝对黑暗中听见皮带扣轻响。商应淮将什么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掌心，是装着他肾脏CT片的观片灯。
“现在轮到你了。“他的犬齿擦过她颤抖的眼睑，“猜猜看，当年医疗事故的监控录像，为什么独独少了最后47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