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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纲感动不已,服下药丸,在中年汉子的搀扶下躺了下去。
“有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我!”
众人打斗正酣,全然未注意有人出现,循声望去,只见金威满脸怒容站在一旁,望着程有为。
程有为见师父来此,又听得师父如是说,忙解释道:“师父,弟子违背了师父命令,放走了她们母女二人。但弟子绝对没有偷解药,还望师父明察。”一边说着,一边兀自战斗着。因急于向师父解释,出手稍显凌乱,竟迭遇险招。
金威见程有为仍不承认偷了解药,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冷声道:“程有为,事到如今,你仍不知悔改,我对你很是失望!既如此,我只得清理门户了!”摆手示意无心停下,退到一边,自己走上前,要对程有为下手。
先前金威未来之时,程有为自忖同阿永联手尚有一战之力,而金威一出现,程有为登时信心全无,不敢再战。忙跪在地上,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金威,声音虽微弱却无比清晰地说道:“师父,弟子对伏虎门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轨之心。今日之事,弟子虽有错,但绝非偷解药之人!师父不相信弟子,弟子也不敢跟师父动手,弟子蒙师父大恩,今生不能报答,只盼来生再报。师父在上,受弟子三拜。”
话未说完,连连磕头,一下,两下,三下,直磕的头破血流。随即举刀就要往脖子上割去,钢刀两万在接触到他脖子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原来是金威用手抓住了程有为自裁的手。
金威对其他弟子道:“把他带回去,我要好好审问!”转头对无心道:“无心,你来解决这个小鬼。”说完转头离开了。
金威倒也不是心大,一来阿永武功未必就高于无心,二来阿永连接金威两掌,受伤不轻,三来,还有其他师兄弟们和无心一起。有这几道保险,他就不信这个少年能逃的出去。
临走之际,他转头看了一眼阿永,先前跟他对战之时并没有看仔细,现在细看来,发现此少年眉宇之间好像一个人,但到底像谁,他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阿永见金威离开,心中大喜,自己本来是要去金府盗取解药,而连接出现几次变故,金威又出现,自己绝无脱身可能,金威一走,虽说自己仍处于绝对劣势,但已好了许多,至少跟无心还有一战之力。
“喂,你不是他们的大师兄吗?一定是最厉害的吧,敢不敢跟我一对一?”阿永认为无心是个卑鄙小人,肯定不会同意跟自己一对一,但还是不死心地说了这句。
“好,我就跟你好好打一场!”无心说着,让众师弟退后,紧握钢刀,摆出对战姿态。
阿永没想到无心竟然同意一对一,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既然对方同意,那再好也没有了,随即也紧握手中钢刀,摆出应战姿态。不等阿永出招,无心已抢先一步冲到阿永面前,一招黑虎掏心,直取阿永面门,阿永退后闪开,同时挡开来刀,双刀相交,响声清脆不已。
阿永也不甘示弱,以同样的招数回敬对方。无心之前听师弟们说过,眼前这个少年会伏虎门的武功,先前看他负着罗大纲和师父对战的时候,使用的也是他本门的功夫。而现在,他仍旧使用本门武功,不知他和自己门派有何关系,倒要试试他的水平,于是使出浑身解数,把招数都使尽了。阿永见招拆招,而后也用同样的招数回尽,一套刀法使完,双方在招式上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伯仲,只是阿永先前和金威对掌之时,受了内伤,如今和无心对战,对方劲力稍使大一些,手臂便有些酸麻。百余招过后,阿永喘气愈来愈快,出手也有些凌乱了,他深知,再斗下去非输不可,但想跳出战斗却又做不到,对手已将他牢牢黏住了。
展眼月隐云中,四周黑沉沉的,只有伏虎门众弟子手里的四个灯笼还跳动着微弱的火光,忽然,一阵风袭来,所有的灯竟同时熄灭!四周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二人在黑暗中战斗着,众人看不清战斗中的二人,只听得武器相碰时的响声,突然,“唰”的一声,仿佛什么声音被划破,随后武器相碰的“当当”之声却已消失。
伏虎门一年轻弟子道:“怎么样了?大师兄这是赢了吗?”
另一稍年长的弟子道:“那小子先前已被师父打伤了,如今跟大师兄打的时候,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状态,我看那,大师兄已经把他拿下了。”随即朝着黑暗里喊道:“大师兄,怎么样了,拿下那小鬼了吗?”
没有回应,四周静得可怕,只有“呼呼”的风声,偶尔夹杂着猫头鹰“呜呜”的叫声。
众人走近去看,哪里还有人,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味。那年长一点的弟子俯下身子,老道地摸了摸地上的草,触感黏湿,随即道:“是血!林师弟,快点灯,我们循着血迹找过去!”
那年轻弟子道:“是,洪师兄。”
四灯亮起,火烛的光亮撕开了夜幕,照亮了地上的鲜血,众人循血迹一路前行。
“罗英雄,你一定要撑住啊,阿永就快回来了。”阿永大哥摸了摸罗大纲发烫的额头及乌黑的面庞,焦急地说道。
“生死有命,若我今日死在…死在此处,那…那也是命运使然。不…不必为我…为我难过。阿永他大哥,不知你如何称呼,我…我有一事相求……”罗大纲有气无力地说道。
“罗英雄,我叫赵先,你长我几岁,就叫我小赵吧,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阿永比我有能耐,他一定能办到。不过,你不要担心,阿永一定会回来的!”
罗大纲不语,从怀里掏出三合会的信物及崔五给的那块令牌,交到了赵先手里,便昏过去了。
“罗英雄!”赵先摇了摇罗大纲,罗大纲没有回应,又探了探罗大纲的鼻息,气息微弱却平稳,这自是多年内功基础的功劳,若是常人,中毒这么深,这么长时间,莫说没有平稳的气息,就是活不活得成还不一定呢。
赵先用冷毛巾给罗大纲的额头降了降温,并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在屋内来回踱步,就在他焦急万分之时,一点光亮照了进来,抬眼一看,原是那一弯残月已升至与地面仰角矩之一三了,淡淡的月光透过残破的小窗洒了进来,屋内被照亮了少许。看来已到卯时了,虽说冬日昼短夜长,但离天亮也不远了。
突然,“呜呜”声传来,赵先喜出望外,迅速打开门,却没看到人。当他低下头时,只看到一个人满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近里一看,不是阿永又是谁?看到阿永如此这样,赵先心痛不已,流下来两行清泪,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个伟岸的身影,但来不及多想,忙把他抱进去,刚放到铺了块破杯子的地上,就要给他擦去脸上的血迹之时,阿永牢牢抓住他的手,并把一个东西放到他手里,随即便晕了过去。
赵先看阿永内伤加外伤,受伤虽重,但未伤及要害,好生休养便能康复,而罗大纲却一时半刻也等不得了。他打开手掌,看到是一个小黑瓶子,于是打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心道:太好了,这一定是解药,阿永果然有办法,只是苦了他自己。想到此处,又伤心起来,自己没能照顾好阿永,真是对不住那个人。
赵先掰开罗大纲的嘴唇,将药塞了进去,又喂了点水,罗大纲本已昏睡,迷糊中感觉到有物入口,出于本能地咽了下去,而后依旧昏睡。
给罗大纲喂了解药之后,赵先又走过去为阿永擦拭了身上早已凝结的血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自言自语道:“师父,弟子犯下大错,您把我逐出师门,不允许我自称为您的徒弟,多年来弟子没忘记您的命令,从未在旁人面前说过半句。但弟子一个人的时候,还请允许弟子称您师父。师父,弟子对不住您,没有照顾好永志,不仅让他身受重伤,还随时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但师父请您放心,永志他聪明绝顶,武功早就超过了我,假以时日,定能报得大仇。”
“师父,还记得当年您带着我,跟着林青天销毁大烟的时候,那是何等的畅快!把那群红毛鬼气的什么样了,真过瘾啊!那红毛鬼气不过,要跟咱开战,您就是在那个时候把我逐出了师门,然后没多久您就被奸人所害……”
“政府无能啊,夷狄之乱,我们败了,败的一败涂地,林青天也被贬官。之后政府还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江宁条约》,割了地,还赔了大把的银子。后来林青天虽复官了,但他也对政府失望透了,只是在位谋政,并没有太多热情了。”
“师父,我还见到了罗大纲,您知道吗,道光二十一年,他在三元里带领老百姓,跟那群红毛干了一架,成了我们的老百姓的英雄!”
“师父,永志在您老人家三十八岁出生,当时是道光十一年,如今已经是道光二十七年,他已经十七岁了。您绝对想不到,永志他和罗英雄很聊得来,成了忘年交,而且还是过命的交情,为对方不惜牺牲自己。不过您放心,他们现在都没事了。”
赵先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渐渐的,他不再自言自语了,而是望着那把手柄早已被他盘得光滑的匕首,呆呆地出神。良久,随着阵阵鸡鸣,东方的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赵先猛地回过神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一丝愧疚。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匕首重新收入怀中,转身看向阿永。此时,阿永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伤口在经过赵先的处理后,不再流血,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赵先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阿永的脸,低声说道:“永志,你一定要挺住,师父和我都在看着你呢。”
赵先走过去看了看罗大纲,他服下解药后脸色已经好多了,摸了摸他额头,已经不烫了。他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罗英雄,你好好休息,虽然不知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大事,不过你现在没事了,等醒了就不需要我为你做这件事了。”说完,赵先又转身看向阿永,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屋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鸡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宣告新的一天的开始。赵先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木窗,清晨的微风带着一丝凉意拂过他的脸颊。他望着窗外的田野,心中却满是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