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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余晖将路边的树林染成一片昏黄,干枯的茅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我们一行人拖着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兴奋的步伐踏入这片树林,今晚,这里将成为我们行动的筹备之地。
我目光扫视着四周,高声喊道:“兄弟们,都动起来!用这些茅草和野蒿扎火把,咱们今晚要干件大事!”众人立刻四散开来,各自寻找着合适的材料。大家的动作略显慌乱,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坚定。有人用力地扯着茅草,因为太过用力,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有人小心翼翼地将野蒿聚拢在一起,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宝贝。与此同时,大家又各自在树林里寻找趁手的木棍。这些木棍,虽然长短不一、粗细不均,但在我们眼中,它们就是“打狗棍”,是我们对抗不公的武器。
在我的建议下,吴六七站到一块稍高的石头上,大声指挥着众人:“兄弟们,听好了!咱们得排成两排,有秩序地走,这样既能保持队伍整齐,也方便行动。”众人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也努力挺直脊梁,按照吩咐站好。有人因为紧张,脚步有些慌乱,被旁边的人轻轻扶住;有人小声地和身边的人交流着,眼神中透着期待。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缓缓将世界包裹其中。唯有那皎洁的月光,如银纱般轻柔地洒下,给大地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吴六七忽然抬手,神色紧张地招呼大家停了下来。他快步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兄弟,穿过这片一里多的竹林,前面就是王家了。”
我们两人立刻开始清点人数,之前浩浩荡荡跟来的有五十多人,可此刻再看,竟只剩三十九人了。那些偷偷溜走的人,让队伍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我看着少了的那些空位,心中虽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对抗大户人家。在这乱世之中,生存的压力让许多人变得胆小怯懦。
“今天我们的第一要务是救人!”我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眼神坚定地扫过众人,“第二呢,是顺便打这老贼的秋风。不过我先把规矩讲清楚,进入王家大宅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随意打人或者抢东西。咱们既要把人救出来,又要拿到好处,还得让这老贼不敢报官,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全身而退,日后才能安心在洛阳生活。”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六七连忙将我的话又跟众丐重复了一遍。之前站出来的三个兄弟中,个头最高的那个立刻向前一步,大声说道:“既可以打大户的秋风,让我们不至于饿死荒野,又能救铁姑娘于水火,还不用怕官府拿人,有这等好事,我等谨听倪兄弟吩咐。谁要是坏了好事儿,我们兄弟三个首先定不饶他!”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木棍,眼神中透着凶狠。众人纷纷附和,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一切听倪兄弟吩咐!”
与众人沟通完毕,我转头对吴六七道:“大哥,你对这一片熟悉,你带俩兄弟去探探吴家大宅的动静,回来我们再做定夺。虽然咱们现在人不少,可也不能大意,万一出了岔子,人没救着还连累了这帮兄弟,就不好了。”
“还是兄弟考虑周到。”吴六七赞许地点点头,随后向人堆里喊道,“老宋,老张,跟我前去探探路!”老宋和老张立刻从人群中走出,三人迅速隐没在月色之中。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很快就消失不见。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带领小铁蛋儿和众人,小心翼翼地潜伏进路旁的竹林。竹林里,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着什么。我们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脚下的枯枝败叶被我们轻轻踩过,发出细微的声响。大家的眼神中透着紧张,互相紧挨着,缓慢地向前挪动。
大约过了一泡尿的功夫,三人匆匆折返。吴六七喘着粗气,神色紧张地说道:“还好,我们没有贸然行动。此刻王家正在摆酒,这周遭的地主老财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两三个挎着腰刀的二狼山小头目,王金发那老贼正在陪酒呢。”
“那就说明,兰儿现在还是安全的。”我心中稍安,思索片刻后说道,“我们就等他宾客散尽,再去喝他的‘喜酒’。”
然后,我传话给大家:“先休息一会,等下去王家喝喜酒!”我传给吴六七,吴六七再传给下一位,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将消息传达给所有人。众丐一听,有酒席吃,个个欢喜雀跃,精神抖擞起来。有人兴奋地搓着手,小声地和身边的人讨论着;有人则重新握紧手中的“打狗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
月光下的竹林,被银色的光辉笼罩,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凉风徐徐吹来,带着丝丝凉意,让人感觉好不爽快。我扫视众人,发现已有不少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尽管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但此刻他们睡得是那么香甜。无论之前经受了多少苦难,无论心里有多少创伤,在进入梦乡的那一刻,仿佛一切痛苦都停止了,一切伤口都在慢慢自愈。
小铁蛋儿在我的旁边,睡得很深,脸上不时浮现出笑容。我想,他在梦里一定见到了疼爱他的爸爸妈妈和姐姐。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梦啊,可惜梦总是要醒的。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丽丽此刻在干嘛呢?会不会正在和房东的儿子打扑克呢?算了,不去想了。半生拼搏,最终却混成了世人都瞧不起的三和大神。从1990年到2018年,那半生的时光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的了。如今我穿越回这个时代,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在这风起云涌的乱世,通过不懈的努力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与抱负。我要让这些和我一样身处底层的人,能有尊严地活着;我要改变这吃人的世道,让正义得以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