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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桦永远记得 2007年 9月 3日的沥青是如何融化的。
十多年后扬州城淋漓的细雨里,他时常被相似的燥热惊醒——那是四十度高温将柏油路烤出粼粼波光的正午,城乡大巴卷着沙砾停靠在县汽车站。十六岁的少年攥紧编织袋的结口,帆布鞋里灌满掺着汽油味的热风。
跟着人群挤出县城汽车站,城乡大巴的汽油味混着路边面馆的香气,穿过他浸透汗水的白衬衫。
走到县四中门口时,蓝白色校服从四面八方汇成溪流。颜桦贴着围墙跟儿站定,看着那些带着滑轮的新行李箱碾过水泥地,把手上的金属光泽刺得他眼眶发酸。肩上的编织袋不安分地往下滑,像是要把所有羞赧都抖落在校门前。
提了提身边鼓鼓的编织袋,这是他所有的家当,短短几十公里的乡路,使他颠簸的仿佛翻越了千山万水才抵达学校。颜桦甚至不敢去看别人亮堂堂的行李箱,自卑像个野兽住在身体里,时而露出獠牙,那也必将是刺痛他的皮肉和灵魂。
“嘿,前面的!让让!借过!“清亮的声音惊飞了花坛上的菜粉蝶。
清泉似的声线破开人群。颜桦被撞得踉跄时,白色茉莉花连衣裙的一角正从眼前掠过。少女抱着比她人还高的编织袋倒退着挪步,后腰处洗到发白的衣襟印着风车茉莉的暗纹。
这个画面后来反复碾压他的梦境:
三月逆着光的耳垂像半透明的琥珀,汗水顺着睫毛坠在作训服肩章,砸碎成十六岁夏末最剔透的星子。而她转身时甩动的马尾辫,正将“宁三月“三个字烙进他的人生扉页,比县四中围墙上的爬山虎更固执地疯长成灾。
...
五步开外,鼓囊囊的编织袋正与纤瘦的身形较劲。女生绷紧的手臂线条像雨后新竹,马尾随着使劲的节奏一翘一翘,随着身体颤颤巍巍,好似她的生活也一眼就能看穿。就在她第三次试图将袋子甩上肩头时,颜桦的手指已经鬼使神差地揪住了袋角。
“谢谢啊!“少女回眸时的碎汗珠正顺着睫毛滑落,在阳光下碎成星星。她抹了把额角的汗,笑得毫无阴霾:“差点以为要和铺盖卷同归于尽了。“
笑声中两眼弯弯仿佛盖住了头顶热烈的阳光,颜桦的耳尖瞬间着了火。他低头盯着脚尖前拖长的两道影子:一道拘谨地缩成团,另一道却舒展如四月晨风。
那一刻颜桦觉的她是那么的耀眼。尽管她有着大大的包袱,但好像又根本没有包袱,编织袋粗糙的纹路还在手心发烫,他慌忙点头,微微发麻的手掌再次攥紧了手中的袋子,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眼光,竟有种被灼伤的感觉,逃也似地挤进了报到的队伍。
对颜桦来说,不被打扰,就是最好的享受,因为颜桦深信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拥有和别人一样光鲜的生活。怀揣着梦想继续前行,此刻的颜桦才有点符合他年龄的朝气,不知怎的颜桦脑海中总是刚刚女孩自信的笑容挥之不去。颜桦觉的可能这就是羡慕吧,他觉的至少在这片光辉处,还有那许多美丽的时光和身影。
这一路走来,在荆棘丛生之中,颜桦始终明白不管多少次跌倒在路上,多少次失败,自己都不敢回头看,他怕一摔倒,吸到一滴泪,就再也没勇气前行,从村里考到县城高中,这条求学路太难了。回头看到底是爱还是恨,他都不得不面对生活,从新来过。
思绪飞过,很快在熙熙攘攘中到报到处领了被子和生活用品,偶尔的抬头也是远处传来轻快的喊声:“老师,我从家带了棉被哩!“。
熟悉的笑语穿透蝉鸣:“我奶说旧被套更服帖呢!“
颜桦心想原来她那大大的袋子里还装了被子,怪不得塞的不能再满了。他没有自己带被子,因为高中是封闭学校,报名后可以购买学校的统一床单与生活用品,颜桦喜欢这种统一的东西,好像能把他包装的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任何区别。
是啊,他用一切和别人看起来一样的颜色来包装,只是为了藏住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同时他又是矛盾的,她很想知道那个女孩是怎么做到的自然而然。他痛恨自己的虚伪,总想以大多数沉默来掩饰自己的怪异行为与捉襟见肘。
好奇是最厉害的毒药,就在颜桦看过去的时候,那姑娘隔着攒动的人头冲他挥手,晃动的马尾在秋阳里抡出一道金弧就像打在了时光上,留下了一道印记。
从她的眼光中,颜桦分明能看到炙热的光亮,仿佛告诉颜桦只要那些萌生的年长不息的迹象都不存在,人间遍地都是长久安,这也是展现真实自我的最高境界。
颜桦猝不及防撞进她明晃晃的笑容里,恍惚看见村口溪流在顽石上溅起的粼光。那一刻的颜桦根本想不到,若干经年,人间烟火,无一是她,无一不是她。
夜风撞开二楼失修的纱窗,捎来田野深处未燃尽的麦秸香。颜桦望着远处县城零星的灯火,忽然觉得那些光点宛如被风吹散的棉絮,终有一日会在更高远的天幕重新织就银河。
此刻他还不懂,某些相遇恰似深秋的露水,看似坠入尘埃,实则正在悄悄凝结整个春天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