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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的梅雨总带着股子绵长的愁绪,青石板巷被雨水浸得发亮,像打翻了的砚台淌出的墨汁。林砚舟蜷在“听雨轩“檐下,望着画箱里那幅《牡丹亭残梦》泛起的潮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母亲给的旧玉佩。这方青玉温润如她临终时握着他的手,只是玉面牡丹纹里沁着血丝,像极了杜丽娘裙角晕开的胭脂。
他想起拍卖行那日,西装革履的经理将画作推回画箱时的嗤笑:“林先生,您的画是水墨,不是血泪。“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硌在掌心,枯枝般的手指划过他眉心:“砚舟,你命里缺的不是颜料,是能接住眼泪的伞。“那时窗外正下着梅雨,母亲咳出的血珠溅在玉佩上,竟将牡丹纹染成暗红。砚舟至今记得她床单上抓出的“沈园“二字,墨色与血色交融成诡异的图腾。
巷口突然炸响的引擎声惊碎了雨幕。镀金劳斯莱斯碾过积水,飞溅的雨珠在车灯下碎成千万颗珍珠。砚舟怔怔望着后视镜里掠过的眉眼,竟与画中杜丽娘九分相似,余下那分神韵倒像极了母亲咽气时的模样。车门开启时飘落的油纸伞,伞面白玉兰纹样在雨中舒展,分明是他昨夜梦中反复描摹的图案。
“小姐当心!“管家追伞时,伞尖挑开他手掌的瞬间,砚舟看见白玉兰蕊间凝着未干的胭脂。香云纱扫过画箱惊起的靛蓝颜料,恰落在杜丽娘眼角,洇出泣血般的泪痕。缎鞋叩击青石板的韵律,与母亲哼过的《牡丹亭》评弹诡异地重合。砚舟突然想起母亲病榻上哼的那句:“生生死死,皆因泪尽。“他攥紧画箱的手指关节发白,伞柄裂痕里渗出的血珠突然在雨中凝成赤色琥珀。
九曲回廊尽头,朱漆门环垂落的流苏在雨中轻晃,砚舟攥着染血的伞柄,掌心玉佩突然灼烫。画箱在雨中自动弹开,被拒收的画作竟在雨中自动续笔——枯墨化作血色牡丹从裂痕处怒放,花蕊间浮出“沈清漪“三字。他颤抖着摩挲伞柄裂纹,嵌在其中的玉屑与玉佩牡丹纹严丝合缝。砚舟突然发现玉屑边缘刻着极小的“沅“字,与母亲临终时床单上的“沈园“残痕完美契合。
深夜煤油灯下,砚舟用放大镜描摹伞柄裂纹时,玉佩在画布上投出奇异光影。松烟墨突然在宣纸上游走成“沈园“二字,墨迹蜿蜒处竟与母亲临终前在床单上抓出的指痕如出一辙。砚舟突然想起母亲咽气时床单上的血字,那也是“沈园“。他猛然掀开画箱底层,发现《牡丹亭残梦》背面竟用血墨写着:“阿沅在等,血玉合时。“
“原来您在这里。“画室老板举着烛台推门而入,烛火在他脸上的沟壑间跳动。老人袖口暗纹在烛光下泛着青铜色,与伞柄裂痕的纹路惊人相似。“三年前沈家大小姐失踪那夜,这柄伞就落在渡口。“他声音沙哑,“族谱记载,沈家每代嫡女出生时,都会收到带血玉的伞,直到......“他突然噤声,烛光在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砚舟的笔尖停在“清“字最后一捺。画布突然渗出淡红水痕,恍惚间他看见雨中女子回眸,锁骨处盛开的刺青牡丹正在泣血。母亲临终前破碎的呢喃突然清晰起来:“阿沅...阿沅还在等...“砚舟猛然抬头,烛台在老人手中无声碎裂,碎片映出他瞳孔里旋转的血色牡丹。
老人枯槁的手突然掐住砚舟的脖颈:“陆老板说,血玉合璧者,便是替罪羊。“他袖口滑出半截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沈家的诅咒,该有人来偿了。“砚舟在窒息中瞥见门环流苏突然活了过来,银白丝线缠住他的手腕向门内拖去。怀中玉佩突然迸发强光,血色牡丹在暴雨中怒放,花瓣刺入老周眼眶。管家发出非人的嚎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雨中。
门内烛火大亮,砚舟跌入满地破碎的青瓷片。月白身影背对着他立在屏风前,锁骨处刺青牡丹正在泣血。清漪的声音带着千年寒意:“你带着阿沅的玉佩,该来看看她如何'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