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钢筋森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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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刚蹲在脚手架底部啃煎饼，油渍顺着安全靴往上爬。手机屏幕亮起妻子发来的视频邀请，他慌忙用沾满水泥灰的手指按断，生怕工友们看见屏幕上小宝输液的画面。监理突然吹响哨子，他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却发现降压药瓶不知何时被钢筋硌破了。

这是他第三次尝试考取二级建造师证书。前两本被工友们传阅得卷边了，书页里夹着各种工地便签：“混凝土标号C30““防水层SBS卷材...“。此刻他正盯着图纸上的电路图出神，仿佛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能织成未来的安全网。钢筋从脚手架垂直坠落，在安全帽上砸出凹陷的声响，和七年前矿井塌方时父亲安全帽的响动如出一辙。

深夜的工棚里，台灯在水泥墙上投下摇晃的光晕。吴刚用红笔圈出施工难点，突然听见隔壁传来熟悉的抽泣声。他摸黑爬过去，发现时光抱着枕头蜷缩在墙角，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药品代购群界面。“睡吧。“他把最后半盒安眠药塞进妻子手里，“明天我去医院问问医保政策。“墙角堆着五个空葡萄糖安瓿瓶，标签上的有效期早已模糊不清。

黎明前的黑暗中，吴刚摸出软皮笔记本。最新一页画着卡通输液泵，泵头上贴着歪歪扭扭的标签：“时光专用“。这是他连续第三十六天熬夜学习水电知识，笔记本边角已经卷起毛边。手机突然震动，中介发来消息：“您要找的肾源配型志愿者找到了。“他望着窗台上枯萎的绿萝，想起妻子教儿子认识血液循环系统时说的话：“血管就像城市的地下管网，要细心维护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