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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裹挟着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祁梦蝶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电车在气刹管爆裂的尖啸声中骤然减速,车顶棚捆扎的炸药包在惯性作用下簌簌晃动,像吊着钢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七秒后抵达枫林桥洞!"祁梦蝶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针尖,超忆症将整个上海地图在脑海里展开。
她反手抓住周云帆的手腕,对方军装袖扣在掌心烙出菱形的痛感,"桥洞限高四米二,炸药包距地面五米三。"
周云帆单手解下武装带,金属搭扣撞击声里藏着某种韵律。
三米开外的陈副官突然矮身翻滚,军靴碾过青石板的瞬间,三枚毒镖擦着他扬起的衣角钉进砖墙,蓝汪汪的淬毒针尖映出赵麻子扭曲的面孔。
"氯酸钾遇水会释放氧气。"周云帆的声音贴着祁梦蝶耳畔擦过,温热的气息惊起她后颈细小的战栗。
他将武装带抛给正在换弹匣的陈副官,"老陈,让二队把消防栓对准桥洞。"
祁梦蝶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
记忆宫殿里浮现赵麻子三天前在码头卸货的画面——那些标注着"洋碱"的木箱,在潮湿空气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脱口而出:"仓库里被替换的氯酸钾遇水会自燃!"
话音未落,周云帆已经拽着她扑向路边的石狮。
电车擦着他们的衣角冲进桥洞,消防水龙带喷出的银色水柱在月光下织成巨网。
此起彼伏的爆燃声在桥洞内炸响,赵麻子的咒骂声裹挟在橙红色火焰里冲天而起。
"东南角排水沟!"祁梦蝶在浓烟中咳嗽着指向某处。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在记忆里标注过的地形图正被火焰吞噬重组。
周云帆的侧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对着袖珍对讲机说了句暗语,二十米外的古董钟表店二楼突然亮起信号镜的反光。
赵麻子浑身焦黑地从排水沟爬出来时,正撞上扮作黄包车夫的陈副官。
淬毒的匕首刚出鞘,车座下突然弹起的钢丝网就将他捆成了蚕蛹。
祁梦蝶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缺失的关节——与她记忆里三天前在霞飞路咖啡馆看到的侍应生完全吻合。
"你们永远找不到那个老东西!"赵麻子吐着血沫狂笑,被炸烂的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
他染血的牙齿间闪过金属冷光,周云帆猛然掐住他下颌,从舌根处抠出枚微型胶卷时,祁梦蝶的头痛突然加剧。
她踉跄着扶住墙,那些在记忆里反复播放的细节开始不受控地重叠:林教授白发间别的玳瑁梳子,经纬仪上凝固的咖啡渍,还有此刻胶卷边缘若隐若现的六芒星暗纹——全都指向法租界圣母院路的某个坐标。
"当心!"周云帆揽住她后仰的腰身。
他掌心粗粝的枪茧蹭过旗袍绸料,惊醒了那些沉睡在1941年的记忆。
祁梦蝶在他臂弯里抬眸,看见男人喉结上沾着的火药碎屑随吞咽滚动,与苏州河畔那个教她握枪的军官身影重叠。
陈副官轻咳着别过头,指挥手下将赵麻子押进改装过的殡仪车。
车尾飘落的纸钱上,有人用朱砂画着教会医院的十字标志。
"又发作了?"周云帆从军装内袋摸出阿司匹林药管,指尖在碰到她掌心时顿了顿。
祁梦蝶注意到药管底部刻着法文药剂师编号,正是上周林教授实验室失窃的那批编号。
远处传来海关大楼的钟声,潮湿的夜风卷起焚烧过的文件灰烬。
祁梦蝶就着周云帆的水壶吞下药片,忽然发现他袖口沾染的蓝墨水——与林教授书稿上被涂改的密码如出一辙的靛青色。
霓虹灯在浓雾中次第亮起,百乐门的爵士乐飘过苏州河。
周云帆替她拂去肩头的灰烬时,指节不经意擦过锁骨处的旧伤疤。
那里藏着三年前她为他挡下的子弹,此刻却刺痛着某个被超忆症封印的秘密。
殡仪车尾灯消失在金陵东路拐角时,祁梦蝶听见海关钟声敲响第九下。
她数着周云帆军靴叩击地面的节奏,突然在某个铺着青石板的十字路口停住脚步——东南方向飘来的硝烟里,混着林教授最爱的祁门红茶香。
青砖墙缝渗出的祁门茶香突然变得浓烈,祁梦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那些在记忆里重叠的经纬仪坐标正沿着茶汤的纹路重组。
周云帆按住腰间勃朗宁的瞬间,二楼雕花木窗“吱呀”裂开条缝,黑洞洞的枪管在月光下泛着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