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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我们是来送《几何原本》手稿的。”周云帆的皮鞋尖碾过满地碎瓷片,袖口蓝墨水在月光下晕开诡谲的纹路。
阁楼传来书页翻动的簌簌声响,祁梦蝶突然想起教授论文里用靛青墨水标注的费马定理——那抹幽蓝正与周云帆袖口的污渍完美重叠。
木梯吱嘎作响,白发老者举着雷明顿霰弹枪倒退着现身。
他白大褂下摆沾着凝固的咖啡渍,玳瑁梳子别在耳后的角度与祁梦蝶记忆中的三维模型分毫不差。
“三年前军统的人也是捧着善本古籍来的。”林教授枪口微微颤抖,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陈副官腰间钢丝网残留的焦痕,“然后烧了我的《天工开物》孤本。”
祁梦蝶的头痛突然加剧。
她看见教授实验室的通风口有银色发丝缠绕,与周云帆今晨易容用的假发属于同一批次。
这个发现让她指尖发凉——那些本该封存在特工总部的耗材,此刻正飘落在教授布满弹痕的橡木桌上。
“您书稿第十三页的墨迹遇热显影。”周云帆突然掏出打火机,幽蓝火苗舔舐过随身携带的《密码学通论》。
纸张焦卷处浮现出六芒星图腾,与从赵麻子口中取出的胶卷暗纹严丝合缝。
阁楼的老式座钟恰在此刻敲响,惊起窗外一群白鸽,羽翼拍打声掩盖了祁梦蝶的抽气声——她认出那是周云帆昨日在安全屋调试的录音装置。
林教授枪管下垂半寸,这个细微变化让陈副官的手悄悄离开腰间的毒镖。
祁梦蝶趁机上前半步,旗袍开衩处露出锁骨下的旧伤疤:“您书房第三层暗格里的经纬仪,左侧目镜有0.3毫米的偏移。”她模仿着教授论文里的语气,“若是用来观测圣母院路的天文台...”
“够了!”老者突然暴喝,枪托砸碎了茶几上的珐琅彩茶杯。
褐色茶汤漫过撕碎的演算纸,那些被蓝墨水圈盖的密码顿时在液体中扭曲变形。
祁梦蝶的瞳孔剧烈收缩——正在溶解的墨迹分明是周云帆今晨口述的接头暗号。
远处传来救火车刺耳的铃铛声,周云帆突然按住耳后易容胶体的边缘。
这个细微动作让林教授瞳孔骤缩,枪口重新抬起:“两个月前有批阿司匹林被替换成氰化物。”他枯槁的手指扣上扳机,“编号MDCCCLXⅫ的药瓶,此刻就在你内袋里叮当作响。”
祁梦蝶的呼吸停滞了。
她想起周云帆递来的药管底部刻着的罗马数字,更想起今晨帮他整理军装时瞥见的实验室领用单——那些被红笔圈出的失窃编号,此刻正在教授镜片的反光里若隐若现。
“有人要毁掉您对恩尼格玛机的改良方案。”周云帆忽然解开风纪扣,露出锁骨处的弹痕。
那疤痕的弧度与祁梦蝶肩头的旧伤形成完美镜像,“三年前霞飞路咖啡馆的毒针,和今天赵麻子用的淬毒手法是同一源流。”
阁楼的瓦斯灯突然爆出电火花,明灭间祁梦蝶看见教授的白大褂袖口闪过金属冷光。
那是种特制袖扣,与她记忆中三年前某个雪夜,将重伤的周云帆拖进教会医院的神秘人佩戴的饰物完全相同。
这个发现让她后颈汗毛倒竖——当时那人左臂渗血的绷带下,分明也缠着浸透蓝墨水的纱布。
海关大楼的钟声穿过浓雾,远处百乐门飘来的爵士乐突然变调。
周云帆的军靴不动声色地碾碎一片飘落的纸钱,那上面用朱砂画的十字标志正在月光下渗出血色。
祁梦蝶数着他叩击桌面的节奏,发现这竟是莫尔斯电码的变奏——他正在用教授论文里提到的加密方式传递信息。
“明天日落前,会有人送来哥廷根大学的最新数论期刊。”周云帆突然转身,风衣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当然,也可能变成赵麻子同党的投名状。”他在门廊阴影里停顿半秒,祁梦蝶看见他的指尖在教授视线盲区快速比划——那是他们昨晚在停尸房约定的暗号,意思是“实验室鼠妇”。
林教授枪口垂落的瞬间,祁梦蝶听见阁楼传来玻璃器皿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声音与她记忆中教会医院药房的声音频率一致,而周云帆耳后正在脱落的易容胶体边缘,隐约露出烫伤的旧痕——正是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案卷宗里提到的伤疤形状。
夜雾吞没了特工们的身影后,林教授颤抖着撕开《密码学通论》的封皮。
夹层里的银箔纸上,用蓝墨水绘制的六芒星坐标正指向他藏在圣母院路天文台的保险柜。
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染血的帕子上沾着教会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与周云帆军装残留的气息一模一样。
瓦砾堆中的老鼠忽然惊惶四窜,打翻了盛着褐色液体的烧杯。
溶液渗进地板的裂缝,将某个用隐形墨水书写的公式显影在月光下。
那公式的推导方式,赫然与祁梦蝶昨夜在安全屋演算的密码结构形成镜面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