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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铃在子夜炸响时,陈青河正用艾草熏着那对银镯。烛火将镯内符文映在墙上,竟与雷击木剑身的雷纹严丝合缝。他突然想起师父醉酒时念叨的“镇棺人需活祭“,手一抖碰翻了雄黄酒。
酒液泼在银镯上腾起青烟,烟雾里浮出半张女人的脸。陈青河抄起桃木钉刺去,钉尖却穿过虚影扎进桌板——那分明是照片里蓝衫女子的残魂!
“孽障!“张九川踹门而入,道袍沾满香灰。老道独眼充血,手中铜钱剑串着七只血蝙蝠,“让你戌时前埋了银镯...“话未说完突然咳出团黑雾,雾中蠕动着金蚕蛊的残肢。
陈青河慌忙去扶,触到师父袖中滑落的绢帕。帕角绣着并蒂莲,与他心口胎记一模一样。张九川劈手夺回绢帕,缺指的手掐住徒弟下巴:“看到什么了?“
“镯子里的《酆都赦书符》...“少年话音未落,窗外古槐突然爆出火光。十八盏白灯笼悬空排成九宫阵,灯笼纸上画着倒悬的八卦,有个穿蓑衣的影子正在树干刻符。
张九川扯下神龛黄布裹住银镯,布上朱砂符咒遇阴气自燃。火光照亮蓑衣客的脸——竟是去年溺死的捞尸人刘老三!那人脖颈缝线崩开,露出腔子里盘踞的蜈蚣。
“巽位!“老道甩出把铜豆。陈青河踏着禹步接应,脚下却踩到粘腻的槐树汁。汁液瞬间凝固成锁链,将他双脚钉在震位。刘老三腹腔的蜈蚣弓身弹射,毒颚直取少年咽喉。
千钧一发间,张九川咬破舌尖在掌心画出血八卦。一掌拍向地面,青砖缝里钻出七条红线缠住蜈蚣。老道独眼泛起青光,暴喝声震得瓦片纷落:“天圆地方,律令九章!“
雷击木剑应声飞来,陈青河凌空接剑斩断槐汁锁链。剑锋触及蜈蚣的刹那,毒虫爆成团黑雾,雾中浮现青铜鬼棺的虚影。棺盖上的生辰八字正在渗血,正是陈青河与蓝衫女子两人的!
“原来你们都是祭品...“苗女的声音从树冠传来。她倒悬在槐枝上,银饰缠着条碧绿小蛇,“当年镇棺人用双生魂封住鬼娘子,如今时辰到了。“
张九川突然扯开道袍,心口北斗痣渗出黑血。血珠落地化作七只乌鸦,撞向青铜棺虚影。苗女轻笑弹指,腕间银镯飞出只尸蛾,蛾翅磷粉迷了乌鸦的眼。
陈青河趁机咬破手指,在雷击木剑身画出《破酆都咒》。最后一笔落下时,剑柄处的莲花纹与他胎记共鸣,引下道紫色天雷。电光劈中鬼棺虚影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女子凄厉的哭嚎。
虚影炸裂的气浪掀翻神龛。陈青河再睁眼时,见师父正用铜钱剑挑着苗女的银镯。镯内刻着生辰竟与蓝衫女子相同,边缘还有道新鲜的裂痕。
“二十年前我亲手给她戴上的。“张九川独眼通红,缺指的手抚过镯上刻痕,“鬼娘子要的不是双生魂,是痴心人的怨...“
话音未落,苗女突然甩出竹笛。笛声催动陈青河心口的金蚕蛊,少年顿时七窍流血。张九川暴喝着掷出三清铃,铃舌撞碎竹笛时,苗女已化作群毒蛾消散,只留句“七日后蛊毒发作“在夜风里。
五更时分,陈青河在柴房发现口贴着封魂符的陶瓮。掀开符纸的刹那,银镯突然飞入瓮中,与另一只断镯拼成完整八卦。水中浮现的画面令他窒息——二十年前的雨夜,张九川将雷击木剑刺入蓝衫女子心口,血溅在青铜棺刻着两人生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