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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们沿着蜿蜒的山道缓缓下行,暮色如浓墨般倾泻,将山林染成一片幽蓝。朱兰儿伏在年轻猎户阿虎的背上,四肢冰凉如寒铁,散乱的发丝垂落肩头,混着干涸的血迹黏在颈间。
“这丫头看着不过十岁,怎会孤身死在深山里?”阿虎忍不住嘀咕,脚下踩碎一根枯枝,惊起几只夜枭扑棱棱飞向树梢。
“许是逃难的孤儿,这年头兵荒马乱……”年长的猎户老吴摇头,话未说完,
“等下”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老吴的话,阿虎感到背上一阵细微的颤动。他猛地停步,将朱兰儿轻轻放倒在铺满松针的地上。众人围拢过来,火把的光晕中,只见她睫毛剧烈颤抖,唇间溢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像是被困在噩梦中的幼兽。
“还活着!”有人惊呼。火把凑近时,朱兰儿苍白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额角一道血痕蜿蜒至下颌,宛如被撕开的瓷娃娃。
她指尖动了动,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眼前的景象模糊摇晃,几张粗糙的、沾着烟灰的脸孔在火光的阴影中晃动。耳畔嗡嗡作响,似有千万只毒蜂在颅腔内振翅。她想开口,喉咙却似被砂石堵住,只能发出沙哑的喘息。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老吴蹲下身,粗糙的掌心贴上她冰凉的额头。
朱兰儿茫然地望着他,瞳孔涣散如雾。记忆如被撕裂的绸缎,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猩红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震天的龙吟撕裂夜空、父母倒在血泊中的手紧紧相扣……可这些碎片转瞬即逝,再想抓住时,只剩一片刺目的空白。她张了张嘴,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我……不记得了。”
猎人们面面相觑。阿虎脱下满是汗味的粗布外袍裹住她瘦小的身子,叹道:“先带回村里吧,总不能让个孩子在山里喂狼。”
山脚的杏花村隐在暮霭中,茅草屋顶上飘着几缕炊烟。村东头的王老汉一家正围着灶台喝野菜粥,木桌上的油灯被穿堂风吹得忽明忽灭。听闻猎户们带回个半死不活的丫头,王婶撂下豁了口的陶碗便往村口跑,粗布裙角沾满泥浆也浑然不觉。
“造孽哟,这浑身是伤……”王婶掀开裹着朱兰儿的破麻布,手指触到她额头的淤青时,小姑娘忽然瑟缩了一下,脊背弓成防备的弧度。
“别怕,婶子给你擦药。”王婶放柔了声音,蘸了温水的帕子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泥污。朱兰儿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如枯井,唯有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将粗麻布拧成一团皱褶。
“怕是吓丢了魂。”王老汉叼着裂了缝的竹烟斗,蹲在门槛上摇头,“先养着吧,等开春了再打听她家人。”
几个猎户知道王老汉王婶都是心地善良的人,纷纷点头同意了,王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着朱兰儿就往家里走,
自此,朱兰儿便在王家住了下来。土坯房角落多了一张竹榻,王老汉用稻草垫了厚厚一层,又铺上补丁摞补丁的棉被。王婶翻出自己年轻时的旧袄子,改了尺寸给她穿上,袖口长出一大截,她便默默蜷起手指,将布料攥在手心。村里人问起,王老汉只说这丫头是远房表亲送来的,天生痴傻。
朱兰儿终日沉默。清晨鸡鸣时,她蹲在灶台边看王婶揉面,面团在她掌心翻飞成雪白的云朵;晌午日头毒辣,她缩在院角的槐树荫下,盯着蚂蚁搬运米粒;暮色四合时,她倚着篱笆望远处层叠的山峦,仿佛在等待什么永远不会出现的影子。
只有王婶纳鞋底时,她会蜷在吱呀作响的藤椅里,指尖摩挲着一块从废墟中带出的碎玉——青白色的玉片上雕着半朵芙蓉,断口处沾着暗褐色的血渍。这是母亲陈秀婉唯一留下的物件,她却早已忘了它的来历。
夜深人静时,朱兰儿常被噩梦惊醒。梦中总有猩红的影子张牙舞爪,耳畔回荡着凄厉的龙啸,鼻尖萦绕着焦糊的血腥气。她死死攥住被角,冷汗浸透粗麻中衣,直到王婶掌灯进来,用温热的手掌拍她的背:“阿兰不怕,婶子在呢。”
这名字是王老汉起的。他说村西头有片野兰花开得泼辣,石头缝里都能蹿出嫩芽,“贱名好养活”。
转眼入了冬。第一场雪落下时,朱兰儿跟着王老汉进山拾柴。枯枝裹着薄冰,踩上去咔嚓作响。她背着半人高的竹篓,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路过一处断崖时,她忽然驻足,怔怔望着崖下翻涌的灰雾。
“阿兰,快跟上!”王老汉在前头挥了挥柴刀。
朱兰儿恍若未闻。胸口蓦地灼痛,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血脉中奔涌。她踉跄一步,掌心按在崖边的枯藤上,藤蔓竟在瞬间萎缩发黑,碎成齑粉簌簌落下!
“丫头!”王老汉慌忙拽住她的胳膊,“这崖危险,仔细摔下去!”
朱兰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残留着一缕黑气,转瞬消散在寒风里。她茫然抬头:“爹,我刚刚……”
话未说完,剧痛骤然袭上头颅。她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混沌中,似有一道猩红的光刺破黑暗。丹田深处,噬魂珠缓缓转动,魔气如毒蛇般缠绕心脉。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黑衣人的狞笑、父母破碎的躯体、自己跪在坟前刻字的颤抖指尖……
“不!”她尖叫着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王家土炕上。王婶正用湿帕子擦她额头的冷汗,窗外风雪呼啸。
“做噩梦了?”王婶将她搂进怀里,“明日带你去镇上庙里求道平安符……”
朱兰儿将脸埋进妇人温暖的肩头,泪水无声洇湿衣襟。
她知道,有些东西正从骨髓深处苏醒。而那片被风雪掩盖的过去,终将如野火般焚尽眼前这虚假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