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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的指尖触到碑文时，寒霜顺着指节攀爬。那些看似冰冷的铭文在皮下流动，化作千万根银针刺入骨髓。她看见洪荒时期的月光洒在斩龙台上，月华仙子腹部的龙鳞正在片片剥落——每剥落一片，初代烛龙的脊柱就多出一道裂痕。
“这是...阿娘分娩时的记忆？“紫萱的龙爪深深抠进碑文，金血渗入龟裂的石缝。海底忽然响起婴儿啼哭，七十二峰灵脉化作脐带缠绕她的腰肢，将三百年的痛楚尽数灌入丹田。
叶飞的身影在光雨中虚化，龙化的鳞片正被灵脉反噬：“阿妹可曾注意，青云山的云总比别处低些？“他抬手接住飘落的星砂，砂砾中浮现护山大阵的阵眼图——每处阵眼都在对应人体要穴，“这天地，本就是烛龙的躯壳所化。“
陆青崖的残魂踏着尸骸走来，断剑挑开紫萱的衣襟。心口处的守心印渗出琥珀色液体，在海底凝成一面水镜。镜中映出茶馆地窖：三百个酒坛整齐排列，每个坛底都沉着片带血的龙鳞。
“你每饮一坛，叶师兄的龙角便多裂一道。“残魂的手指穿透水镜，捞起坛中血晶，“他知你爱酒，却不知这醉忘忧的苦...是剜鳞时混了泪的。“
紫萱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大块带鳞片的血块。那些血块在海水中舒展成微型烛龙，绕着月华仙子的斩龙剑游弋。剑穗上的蝴蝶玉坠突然开裂，掉出半枚干枯的桂花——正是她七岁那年藏在床底的霉糕。
光雨茧的脉动与紫萱心跳同频。当她将手探入茧中时，触到的不是新天道，而是月华仙子未冷的尸身。尸身的腹部微微隆起，透过半透明的龙鳞，可见蜷缩的婴孩正啃食自己的逆鳞。
“这便是初代天道...“紫萱的龙尾扫过轮回井沿，井水映出惊悚倒影：自己的倒影长着月华仙子的脸，正在给茧中的怪物哺乳。那些浑浊的乳汁，竟是混着星砂的醉忘忧。
叶飞的残鳞突然聚成剑形。剑柄处的云纹扭曲成北冥碑文：“双生逆鳞，一者饲天，一者镇海。“紫萱终于读懂师兄眼中凝固的悲哀——三百年前雨夜，他早已在青砖血字里写下抉择。
当斩龙剑刺入光雨茧时，时空出现了短暂的凝滞。紫萱看见茶馆柜台后的自己正在研墨，陆青崖提着新酿的醉忘忧掀帘而入，檐角铜铃晃碎的阳光落在叶飞的白发上。
“叮——“
蝴蝶玉坠落入青铜灯芯的刹那，初代烛龙的脊柱轰然倒塌。七十二峰灵脉化作琉璃花瓣飘散，每片花瓣都映着不同的光阴碎片：鲛人王在契约书上按下指印时颤抖的尾鳍、说书人将烛龙蛋封入灯芯时滚落的汗珠、月华仙子在龙脊碑刻下最后一笔时断裂的指甲...
紫萱的龙角开始风化。她抱着逐渐冰冷的斩龙剑，轻声哼起青云山的采茶谣。海水温柔地漫过她的瞳孔，将最后一丝金焰凝成北冥深处的灯塔。那些随波摇曳的鲛绡，自此总带着三分醉忘忧的酒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