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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乌云翻涌,天地间骤然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旱雷,滚滚雷声自天边轰鸣,震得整个云桥村微微颤抖。
悟元子正在铁匠铺里打铁,听到雷声,刚要抬头,便见老铁匠霍地放下手中铁锤,脸色骤变,连忙疾步走出屋外,抬头望天。
村中的猎人、农夫,甚至村长都纷纷停下手头的活计,目光凝重地望着天空。似乎这雷声不只是普通的雷鸣,而是一种预兆。
悟元子望向天际,只见乌云翻滚,闪电在云层间游走,却没有一滴雨落下。他心中疑惑,正想询问老铁匠缘由,谁知老铁匠只是闷哼一声,转身回屋,脸色沉如水。
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种奇异的气氛之中,似乎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悟元子隐隐觉得不安,望了白灵、玄虎和玄澜子一眼,见他们也皱起了眉头,便没有再多言。
三日之后,村中忽然变得更加寂静,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在空气之中。
清晨,村中央的大榕树下,村民们聚集起来,站成两排,神情肃穆。悟元子四人也在人群后方静静观看。
两名幼童被带到大榕树前,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不过三岁大,脸蛋圆滚滚的,尚不懂世事。那男孩被村里的猎户抱在怀里,女孩则由一名妇人搀扶着,两人都哭得撕心裂肺,挣扎着要回到父母怀中。
但在场的村民,尤其是那些年长者,神色依旧冷漠,仿佛这一切已是习以为常。
悟元子看得皱起了眉头,低声对玄虎道人道:“这是什么仪式?”
玄虎道人咽了口唾沫,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嘀咕道:“不像是普通的祭祀……”
这时,他忽然发现两台竹轿被抬了出来,轿子用青竹编成,显然是新编不久,竹子上还带着新鲜的青翠颜色,甚至能闻到竹子的清香。
那哭得呼天抢地的一对年轻村民,正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父母双双跪在地上,脸上挂满了泪水,但却不敢阻拦,只能颤抖着目送两个孩子被抱上轿子。
村长一脸漠然,站在前方,缓缓道:“带走吧。”
八名猎人上前,将竹轿稳稳抬起,朝着村外走去。
悟元子目光一沉,缓缓看向村长:“村长,敢问这是何意?”
村长瞥了悟元子一眼,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万龙池的祭献。”
“祭献?”悟元子心中一震,猛然想起玄澜子曾探听到的村中禁忌,尤其是对雨天的忌惮。
他转头看向白灵,白灵此刻紧紧皱着眉,目光盯着远去的竹轿,脸上浮现出一丝奇异的情绪,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难以捉摸。
玄澜子忍不住道:“村长,这么小的孩子,送到万龙池做什么?难道……是要献祭给什么妖物?”
她这一句话脱口而出,顿时引起了村民们的侧目,许多人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村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冷冷地扫过她一眼,缓缓道:“这是村中的祖训,外人不必多问。”
悟元子心中暗忖,若是圣山之中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恐怕便是这“万龙池”了。他拱手道:“村长,晚辈等人本是圣城试炼弟子,既然此地凶险,晚辈也想去见识一番,不知可否同行?”
村长凝视着悟元子,似乎在思量什么,片刻后才沉声道:“可以,但你们最好别在万龙池边多留。”
悟元子拱手道谢,便带着三人快步追上猎人队伍。
一路上,猎人们沉默不语,除了脚步声,整个山林间只有孩子们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悟元子四人跟在队伍后方,神情皆是凝重。
七日的行程,每一步都如踏在千年不变的禁忌之上,猎人们沉默寡言,每日行进的路线似乎并非随意选择,而是刻意避开某些地方。悟元子细细观察,发觉这些猎人并非单纯的凡人,他们不仅身手矫健,而且对山林险境的规避手法极为娴熟,每当路上出现龙气弥漫、或是地形呈现龙形的区域,猎人们便立刻改道,绝不踏足。
夜晚歇息时,猎人们也十分谨慎,几乎不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宿营,若是渴了,便从一种棕色古树上切下树皮,汲取流出的琥珀色树浆饮用。悟元子尝了一口,发现这种树浆不仅能解渴,还能提供些许温润的灵气,滋养肉身,使人不会因长时间缺水而虚弱。
悟元子走在队伍中央,默默观察着带队的根龙,他的气息沉稳有力,虽然不曾展露真元,但凭借肉身之力,竟隐隐散发出一种不输于凝神境高手的威势。悟元子心下暗惊,若论肉身之力,恐怕此人已堪比元婴初期的修士,只是缺乏真元的催动,无法驾驭法术。
一路上,猎人们所向披靡,凡是阻挡去路的猛兽,都被他们轻易猎杀。悟元子几次出手相助,却发现根本没有必要——这些猎人刀法纯熟,配合默契,就连圣山中凶名赫赫的龙鹫,也被他们联手驱赶,毫无惧色。
根龙一路上神色沉静,但每当目光落在那两个被抬在竹轿上的幼童身上,他的眼神里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不忍。然而,他始终未曾多言,似乎这场祭献,是他无法违背的宿命。
白灵紧紧跟在悟元子身侧,她看着那两个被绑在轿中的孩童,眼里满是愤怒与不解,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悟元子,他们这么小……真的要被送去祭坛吗?有没有办法救他们?”
悟元子看着她,沉吟片刻,声音低沉:“且先看看情况,行事不可贸然。”
白灵皱起眉头,想要再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她攥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一夜,天穹上又响起了几声闷雷,雷声滚滚,却始终未见一滴雨落下,整个天地都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压抑氛围中,似乎在等待着某种降临。
终于,在第七日清晨,队伍抵达了圣山腹地,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石坛出现在众人眼前。
悟元子站在石坛之下,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只见九座相似的石坛围绕着整个盆地,呈九宫之势,彼此连成一体,围绕着盆地中央的幽深雾海。这九座石坛显然并非近年所建,而是亘古以来便已存在,石质古朴,隐隐透着苍茫的岁月痕迹。
“这便是……万龙池?”悟元子低声自语。
根龙站在悟元子身旁,望着那幽深的盆地,语气低沉道:“这里就是九村的祭坛,每逢圣山降雨,我们九个村子都要送上童男童女,以安抚龙魂。幸好,十年才一次。”
悟元子心中微微一震,望向盆地,只见那里的一切都被黑色所笼罩——黑色的土地、黑色的岩石,甚至连树木都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调,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浸染,吞噬了所有生机。
他运起望气术,顿时瞳孔微缩。
此地的风水格局,竟然是最凶险的“吞龙势”!
“此地风水极为不祥,九坛环绕,龙气沉滞,所有生机皆被压制……这不是养龙之地,而是葬龙之地!”悟元子心头一凛。
根龙似乎对这风水亦有所察觉,但却不曾明说,只是低声告诫悟元子等人:“等会儿将孩子送上祭坛后,我们便立即离开。记住,千万不可回头看,否则……就回不来了。”